“你騙我!”
容與還未說話,地上的厲鬼先吼叫起來。
小葉棠玉往後退了兩步,冷靜地看着地上的厲鬼:“你先撒謊才露出馬腳的。”
“我撒什麼謊了?” 聽到小葉棠玉的話,厲鬼一愣,顯出幾分茫然。
小葉棠玉看着厲鬼臉上真切的迷茫之色,隻覺得這演技比他當初做人的時候确實要精進不少。
當初一同與他那富貴朋友來抽簽時,雖然臉上堆着笑意,但看到他那富貴朋友手裡的上上簽時,臉色還是沒崩住黯然了幾分。不像現在,演技可以說是出神入化了。
“能讓方圓百裡的鬼魂為你指路,神不知鬼不覺避開道觀的禁制潛入容與的院兒裡...按照你如今的實力,除非你想殺之人有着官拜宰相或是黃袍加身的氣運,否則應當不至于連接近都接近不了。”
“但這樣的氣運之人,若是出現在京城,觀主多多少少還是能有所察覺。”
“你此來找容與,想吞噬他的煞氣不是為了報仇雪恨,隻是為了...修煉?”
修煉二字,小葉棠玉說得不是那麼确定,人修、妖修、魔修如今都還算熟知,鬼修....她隻在古籍裡聽聞過。
那厲鬼聽完小葉棠玉的話,嘴角動了動,還想說些什麼。
偏頭往上看去,對上了小葉棠玉平淡無波的眼神,臉色霎時便冷了下來,不再裝模作樣。
“倒沒想過,你還有些腦子。” 厲鬼語氣中帶着微微的嘲諷。
小葉棠玉卻沒再分給他注意力。
隻看向容與:“呐,你赢了,想問什麼就問吧?或者你以後有什麼問題也可以留着。”
而容與卻隻覺得今晚這一出,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從哪兒來的厲鬼想來“吃”他,又功虧一篑被阿玉和觀主一同擒住,擒住也就算了,阿玉還偏要設個賭約前來一探究竟,這個賭約也有夠奇怪,按照阿玉的性子,想問他什麼直接問就是,何必需要什麼賭約。
可臨了了,赢下這場賭局的竟還是他。
整件事都充斥着一種及不合常理的氛圍,讓容與微微有些不适,因而想盡管結束這場亂局,沒有多想,容與便随意問出了個問題:“那便問...阿玉你明早吃什麼吧?”
小葉棠玉并未對這個問題表現出什麼多餘的情緒,容與問了,她便認真地答了:“明早..吃米飯配小菜吧,觀中的米飯很好吃。”
站在厲鬼旁邊,兩人旁若無人地一問一答,自然是激怒了厲鬼。
葉棠玉仔細打量着她們腳下的厲鬼臉色,心道當年自己年幼,果然還是差了些火候,竟沒察覺到這厲鬼已經生了同歸于盡的想法。
“在想什麼?” 耳側再度傳來容與的聲音。
相比較于十來歲的冷漠,也許是經過百年來的修行,容與的聲音多了平和,很容易便能将他和從前區分開來。
“沒想什麼,隻是感慨自己當時果然還是年紀尚幼,缺了些經驗。”
葉棠玉倒沒想到自己這句話,竟還引起了容與的共鳴:“是啊,那時候還是年紀太小...過于沖動了。”
還沒等葉棠玉問。
容與下句話就已然脫口。
“往後百年回想起這件事時,總有些悔意,當初為何沒有借着這個機會再問一遍你的名姓,也許便不至于,到不久之前,我才知道你的名字。”
葉棠玉聽到這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頓了好一會兒,才試探着地安慰:“沒事,我百年前知道你的名字,不久後也死了,如今也是到不久之前,才重新得知了你的名字,這樣算來...我們也算是扯平了?”
聽葉棠玉說完,容與也是沉默了好一會兒。
沉默中,葉棠玉也隐隐約約意識到自己這安慰,似乎并沒有達到效果,遂默不作聲地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記憶中去。
記憶裡。
折騰完這一番的小葉棠玉,了結完賭約,便沒有再多留。
帶着還有眼疾的容與,重新沿着小路回到了她的住處。
觀主給她安排的院子不小,有三四間屋子空着,葉棠玉給容與選了間寬敞的,裡面也沒又什麼多餘的陳設,帶着容與大概走了一圈,容與便記住了這屋子裡的各種排布,也就能自己單獨活動。
不過這床上鋪的被褥已經有小一月,沒人睡過,落了不少灰。
小葉棠玉正想着要不要去尋觀主,讓他重新給布置一下,就聽容與輕聲婉拒:"就借住這一晚,不必麻煩了。"
既然容與都這樣說了,小葉棠玉自然不會再去多費這個功夫,轉身便要回房調息,雖然被師長下了禁制,但她體質還是和真正的凡人有所不同。
一隻腳剛邁出屋子的門檻。
容與遲疑的聲音卻傳入了耳朵。
“你...不管那厲鬼了嗎?”
小葉棠玉挑了挑眉,沒想到容與還會問這個:“管它什麼?我如今又不能超度他。”
“我以為你會查一查他是如何死的?又如何成了厲鬼?究竟又有無冤屈。”
容與确實是這樣以為的,這樣似乎才更符合他心中阿玉這老好人的性子。
小葉棠玉短暫地思索了下,她一開始也生出過這樣的念頭,不過被觀主點醒後就淡了很多,之後接觸下來,知道那厲鬼目的不純後,自然就更沒心思去想這些。
在人間曆練之後,她便知道,自己如今不可能管得過來這世間的所有事情,她也不會強求自己去這樣做。
想要為他人改命,她如今還不夠格。
既然不夠格,就要學會不糾結不多想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