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與普通的凡花不同,乃是這修士傾盡心力,以血灌之而成,有去煞之效。
不過,于容與而言,這種程度的去煞氣的法子不過是杯水車薪。
魔魂倒是蠢蠢欲動。
這花因得那道士之血,在一定程度上,就和魔魂之與容與一樣,與那道士在命數上有所交疊,隻不過程度沒那麼深。
“這花他養來應該是為了給自己擋劫的,與你非親非故,居然肯拿出來救你。” 魔魂說話向來是陰陽怪氣,“你瞧瞧你,都淪落到被一個壽數不長的蝼蟻可憐的地步了。”
這樣的話,十來年裡容與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
魔魂卻不厭其煩:“既然送到我們這兒來了,你也别浪費,如今殺不了人,殺一朵花過過瘾也好。就不知這花開敗了以後,那道士會被怎樣反噬。”
似乎是想到了這場面,魔魂發出嗤笑: “總有人這麼天真,也該為此得點教訓。”
容與沒照着魔魂說的做,這麼些年,它在自己耳邊實在是聒噪得很,有意無意,容與常常都不會如它所願。
那花送來,就被擺在原處,容與沒有故意損毀,也沒有去精心養護。
就當是一盆野花。
沒過多久,那花便開敗了。
和魔魂說的一樣,開敗的第二日,那道士便來了,臉色有些不好。
這花被他精心養了許久,即便容與并未故意損壞它,但也畢竟是開敗了,對道士而言多多少少也有些損傷。
不過,像這樣喜歡救人度人的好人,向來不求回報,也不會責怪自己意圖救贖之人。
至少在明面上是這樣。
所以看着開敗了的花,那道士也隻是悠悠地歎了口氣便離開了。
容與本以為如今在他面前坐着的葉棠玉也是這樣的人。
用靈力為他鎮住魔魂,主動提出帶他回仙山,如今還隻身一人,從一衆鬼魂中折返回來救自己。
且這一切沒有要求他給予任何回報。
唯一與讓他養花的道士不同的是,阿玉做的事情起了作用,實實在在地鎮住了魔魂。
所以他才生了利用她的心思。
所以..他才以為可以随便演演戲裝裝可憐,來愚弄她。
是他錯了。
容與擡頭,雙瞳一片漆黑,目之所及沒有焦點,偏偏他坐着的位置極巧,從窗紗滲漏進來的月光,落在他的眼眸中,平白為他添了幾分柔和,也沖淡了些他眉宇間無雙的豔色。
加之如今十來歲的少年較之百年之後,更清瘦些,沉默着不說話,光是坐着,就讓人心生憐意。
小葉棠玉見他這幅模樣,下意識開始反思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不是有些過分......
翻來覆去地琢磨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自己說的也沒錯啊,他那挑釁厲鬼的樣子,不就是在找死嗎?她問問又怎麼了?
小葉棠玉還想張嘴說些什麼,但一對上容與這副模樣,就洩了氣。
算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小葉棠玉歎了口氣,轉移了話題:“等明日看看觀主有沒有什麼法子吧,今晚就先這樣将就着了。”
為色讓步得非常明顯。
葉棠玉見到這一幕,沒忍住閉了閉眼,若隻有自己在就罷了,畢竟葉棠玉多多少少清楚自己确實咳咳有些過于喜歡外貌美好的東西。
這和師長的放縱也有關系,師長覺得人活一世,有點喜好無關痛癢。葉棠玉自己也認可這一點。
但此刻...這場回憶的始作俑者也在,就讓葉棠玉多多少少有了些不自在。
“我...”葉棠玉張了嘴,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解釋。
“阿玉從小就能喜歡我這幅皮囊,我很高興。” 容與聲音中隐隐帶着笑意。
不說還好,如今被點破,葉棠玉後耳根便忍不住地有些發燙,像做了什麼壞事被正主逮住。
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重新投入到這場回憶中去。
翌日一早,小葉棠玉推門出去,昨日那厲鬼自然已經不見,想來應該是躲起來了。
容與還睡着,這兩日他睡得不是很好。
小葉棠玉也沒喊醒她。
一個人去尋觀主。
沒出意外,有殿中最後的禁制守着,昨夜觀内無人傷亡。
見到小葉棠玉平安無事的出現,觀主很是高興,連忙揮手示意她進來。
“小友快來,你來瞧瞧,能看懂這個嗎?”
小葉棠玉走過去,隻見觀主手中拿着一張泛黃的紙張,上面畫着一些符文。
小葉棠玉沉下心來仔細看了看,認出了這是一種封印的法決,雖然古老了些,但是應當也能應對他們眼下的困境。
隻是...
小葉棠玉擰眉,這法決得用靈力來才能驅使,如今觀衆一群"凡人",這該如何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