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黴孩子,最近這些時日不太平,趕緊回來!”
秋季已至,天黑得早了些。
秋風一起,便有蕭瑟之感,遠處連綿的仙山看上去也像是匍匐在黑暗裡的巨獸,讓人心有戚戚。
客棧的掌櫃探出半個身子,扯着嗓子将自己家的倒黴孩子給吼了回來。
砰地一聲,關上了客棧的大門。
“讓你别跑遠了!要不是老娘喊你,你人影兒怕都是找不着,讓那堕仙遇上,一劍要了你的小命,你就老實了。”
掌櫃罵罵咧咧,那孩子六七歲大,正是調皮的時候,撅着一張嘴,滿不在乎:“堕仙有什麼了不起,遇上了我,我直接一個霹靂連環掌,打得她找不得北。”
童言童語,自是惹得這客棧裡的一衆修士發出笑聲。
“快滾上去睡覺,别一天天在這兒說瞎話,真遇上了,你跑都來不及。”掌櫃顯然對這孩子很是頭疼,一腳踹上他的屁股,狠狠罵道:“再油嘴滑舌,明日别想出門了。”
這才将那孩子打發走。
“我說掌櫃的,你也不用這般擔心,你這兒如今已經是仙山腳下,較之其他地方,已然安全不少。這鎮上都是修士,不會有什麼事的。”客棧裡一個喝得有些薄醉的修士出言安撫,“未必那勞什子堕仙,還敢來這兒撒野?”
掌櫃瞧了一眼這劍修,冷哼一聲:“說你們這些外來修士消息慢,仙山腳下又如何,這堕仙重回人間,第一件事就是回逐月仙山報仇,殺了逐月仙山的一個弟子,還能從逐月仙山全身而退。你們也就在這兒放放大話,真要遇見,你們和我那七歲孩兒有什麼不同,還不是逃不過一個死字。”
這掌櫃說話實在是難聽。
這坐着的二十餘個修士自是不滿。
“我們好歹都已經修到了金丹,真要是遇上,怎麼可能沒有還手之力,逐月死的那個弟子不過是築基都未曾築下的小弟子,掌櫃你啊實在是太膽小怕事兒了些。”
“可不就是,不就是一堕仙嗎?有什麼了不得的,我還真不信邪能勝正。”
“就是就是!”
衆人七嘴八舌,自是群情激昂。
好一頓大話後,才聽一人說起:“不過,話說回來,這堕仙也實在是邪門兒得慌,百年前不是已經分屍給鎮在不同地方了,怎麼這一百年後,又死而複生,重新開始興風作浪了?”
“嘿,要不然說人家堕魔了呢,這魔族的歪門邪道哪裡是我們能想的。”
聽到這裡,那掌櫃的似乎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敲了敲自己手裡的算盤,惹得衆人看去:“合着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接着逐月仙山的調令就來了?可真是好笑,這堕仙這次回來可沒有堕魔。”
“沒有堕魔?”
“怎麼可能?”
一時七嘴八舌。
掌櫃的翻了個白眼:“我們鎮上可早就傳開了,這堕仙這次回來,沒有半分魔氣,反而修了仙道,還已經破至元嬰。”
“元嬰?”在場一衆修士面面相觑,難以相信,破境入元嬰有多難,在場的修士都知道,一個堕過魔的修士再怎麼配。
有人按捺不住:“掌櫃的,你就别在這兒賣關子了,趕緊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掌櫃慢悠悠地在賬簿本子上寫下最後一個字,看着眼前這群一個個伸長脖子等着她的修士,才緩緩開口:“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從我一個拜入逐月仙山須臾門内門的遠方侄子口裡聽來的,你們今日啊也算是與我有緣,聽了之後,就爛在肚子裡,可别往外傳。”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一群修士忙出言應下。
這才讓掌櫃的開了口。
要說這堕仙,原本啊是逐月仙山的不出世的天才。
想想,這堕仙六歲入逐月仙山,八歲練氣,十歲築基,十四結金丹,十八歲就差點入元嬰。
這樣的天賦,哪裡是普通凡人能夠得來的,其間自然是有古怪的。
光看與這堕仙同期的仙門弟子便知道了,一個二個本是天縱之才,和這堕仙拜入同一師門後,反倒一個一個的黯然無光,就連那天生金丹境的山主親傳弟子,入了仙山以後,與修煉一途的長進也頗為緩慢。
好在在逐月仙山作為這地界一百零八座仙山裡頂頂出挑的山門,對這事也是有所察覺,一直暗自在調查,果不其然發現了端倪。
原來這堕仙正是天生的命星命格。
所謂命星,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命格,鸠占鵲巢,一旦落地,便能将周邊百八十裡地的靈氣、氣運全都吸納為己用,吸幹了一方氣運和靈力,這才造就出了這麼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才。
當年這事一被發現,這山主就找人去傳了那堕仙來,想和那堕仙商量,在山主的助力之下,将原不屬于她的靈氣、氣運悉數歸還。
可這樣的事情,那堕仙怎麼肯?
商量不成,那堕仙反倒發了火,一時激憤,直接堕魔,将自己的授業恩師、同門師弟還有自己的親弟弟,一起斬殺逃走。
好在這堕仙雖占了别人的氣運,但也還未真的到一發不可收拾的程度。
所以最後還是被逐月仙山三門門主給找到,殺之以安亡魂。
衆人一時被這消息鎮住,久久緩不過神,隔了好久,才有一修士支支吾吾地開口:“這這...天底下竟還有這種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