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我了,真的太刺.激了。】
【……不過江獨怎麼連這都信?】
【裴朝朝說得也挺有道理的,江獨要是不招她,她也不至于捅他。】
細碎的議論中,有個小散仙忍不住說。
她其實有些不理解,
為什麼神仙們對朝露仙子的惡意這樣深,深到連事實也不顧了,就好像裴朝朝做什麼都是錯的。
然而這話剛落,又被更洶湧的惡意壓下去:
【裴朝朝的鬼話聽聽就行。】
【就是。别被她騙了。】
那邊廂,裴朝朝聽不見神仙們議論,她聽見江獨問的話,垂頭思索一下。
然後她搖頭:“不是。”
江獨:?
江獨聽見這話,第一反應是——
荒謬,太荒謬了。
他心底那點怒火蹦跶着,但這會兒他整個人已經有些麻木了。
于是那點火氣就壓在了肺腑,他冷着臉問:“那是什麼?耍我玩?”
話音剛落。
外面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與此同時,
裴朝朝攤開手掌,掌心裡是被撕碎的符紙。
這是瓊光君走前留給她的傳訊符,說是如果有意外,可以撕碎。
屆時就會有歸元宗弟子回來。
江獨修為甚高,身份也尊貴,從小到大驕橫暴戾,是唯我獨尊的性格。
沒人敢在他面前造次,所以他平時需要動腦的時候也不多。
但他隻是腦子轉得慢,不是沒腦子。
裴朝朝怎麼可能覺得幾句拙劣的瞎話能糊弄過他。
她把細碎符紙扔掉,沖江獨笑了下,
然後聲音溫和地回答他:“也不是,隻是拖延點時間罷了。”
裴朝朝笑起來很好看。
現在朝陽初升,光落在她臉上,連帶她發絲都鍍上了層淺金,整個人看起來恬靜又純淨。
然而就是這麼一笑,
卻宛若星火燎原,直接引爆了江獨心裡壓着的那點火氣!
他怒火中燒,心想活了這麼多年從沒後悔過,但這一次是真的後悔了——
他剛才就該直接把她弄死!
與此同時,門被推開。
外面的歸元宗弟子進來,見到江獨,有一瞬詫異:“江師弟?你怎麼在裴姑娘房裡?”
江獨手指捏得咔咔作響,他盯着裴朝朝,一時間沒回話。
反倒是裴朝朝表情自然:“江仙長看我眼盲體弱,怕我一個人呆着出意外。”
她歪了歪頭,溫和笑道:“所以來保護我。對嗎,江仙長?”
江獨聞言,心說,鬼話連篇。
但眼前是歸元宗的人,他掐了下指尖,冷笑着“嗯”了聲。
那歸元宗弟子困惑道:“那裴姑娘為何撕符紙?”
裴朝朝說:“是江仙長想要随你們一起去捉妖,但感應不到你們的具體位置。”
她能感應到命簿,也大概知道這一段的内容。
歸元宗的人要捉的那隻妖不僅狡猾,還非常強大,甚至能扭曲周圍的空間,讓人無法感應到它的位置。
所以裴朝朝這話是沒說錯的。
那歸元宗弟子沒有懷疑,卻有些苦惱:“江師弟,你的身體……”
裴朝朝替他作答:“他身體已經好了。”
那弟子不疑有他:“好,那我去布縮地陣。”
江獨側目看了裴朝朝一眼。
他不得不承認,她心理素質相當好。
頂着一張人畜無害的臉,把人當狗一樣耍着玩,三番兩次牽着他的鼻子走!
可他能被她蒙騙放她一次兩次,第三次呢?
她把他支去捉妖,或許是怕他留在這繼續對她動手。
但難不成他就不回來了?
一股子怒火在心裡翻騰許久,也漸漸冷靜下來。
他冷笑道:“你最好拜拜神佛,祈禱我回來的時候你身邊有人護着你。”
裴朝朝表情溫和,整個人看起來安靜而純粹:“那沒人的時候呢,你又要動手殺我嗎?”
她微微偏頭,動作間竟也帶出幾分不染塵埃的神聖感。
像束之高閣的神龛之中,用白玉雕就的脆弱神像。分明一捏就碎,卻掌控着他的心緒和行為,讓人很難想,究竟是誰把誰捏在掌中。
江獨挪開視線:“不然呢?怎麼我還要供着你嗎?”
裴朝朝不輕不重地“啊”了聲。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笑意漸深:“那你下次記得,别和今天一樣對我動恻隐之心。”
聲音柔軟,語氣卻危險而蠱惑,讓通身神明感無知無覺間變成綿裡藏針的危險邪氣,
哪裡還有一點之前人畜無害的樣子!
這是連裝都懶得裝了?
江獨腦海裡快速劃過這念頭,差一點就又要發怒了:“你有本事等我回來——”
裴朝朝溫聲打斷,恰到好處地收斂起來,沒繼續火上澆油:“等你回來就不必了,我和你一起去。”
去哪?
跟着去抓那個危險的妖?
于是這一下,剛升起的怒火裡立馬又摻雜了難以置信。
幾個情緒兜頭砸過來,江獨再一次麻了。
他哈了聲:“我沒殺了你,結果你自己去找死?”
此時,
天界也炸了鍋:
【我剛才把視角切到瓊光君那去了,那大妖相當強悍,歸元宗一整個隊伍那麼多修士一起打它,都隻打了平手!】
【她真瘋了?上趕着找死?】
而這時候的裴朝朝彎了彎唇。
按命簿上寫的,江獨把她當藥人帶走後,也随隊伍去捉妖了,但是被那大妖重傷,當晚就剜了她的血肉入藥。
那大妖太強了,甚至有半仙的修為,即使瓊光君是神君投生,想來以現在的修為也很難抵抗。
等瓊光君受重傷無法掙紮的時候,她就能直接順手剖走他的心。
裴朝朝心想,
這怎麼能叫找死呢?
這叫撿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