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它透明的身子一亮,似乎是聞到了什麼好聞的氣味。
水團擺動着身子向上遊去,沖向池中的女人。
深藍的聖水從四面八方湧向水團,阻擋着它前進。
桑娩墨色的長□□浮在水中,她發間的頭繩早就不知道被水沖到了哪裡。
她睜着眼在水中搜尋,淨珠的存在。
桑娩的胸腔在尋找的過程中逐漸發脹,發痛。
氧氣越發的稀薄。
她仰頭,浮出水面。
“咳、呼。”桑娩大口的喘息着。
“桑桑、咕噜咕噜。”鬼鬼随着水波起伏。
它揮動着觸指向桑娩求救。
桑娩見狀立刻向鬼鬼遊去。
風之都的聖池要比不死鳥的聖池大上三倍左右。
這裡的聖池簡直是個小型的池塘,又大又深。
鬼鬼奮力扭動着步足,想向桑娩遊行。
一個水浪湧上來,将它瞬間淹沒。
“咕噜咕噜!”
聖水灌入鬼鬼的鼻腔,它遊動掙紮的步足越發的無力。
一雙柔軟的手将它捧起。
桑娩摁着鬼鬼柔軟的腹部。
“噗。”鬼鬼吐出胸腔中的水大口的喘息着。
“嗚嗚,吓死蟲了。”
鬼鬼八隻腿齊齊抱住桑娩的手指,哼哼唧唧的“鬼鬼差一點就要永遠見不到桑桑了。”
“織織呢?你們兩個不是一起跳下來的嗎?”桑娩見鬼鬼脫離危險後,便扭頭在水面上搜尋織織的身影。
她好看的眉心緊蹙在一起。
水面上隻有偶爾蕩起的水波,織織完全不見蹤影。
鬼鬼戳着桑娩的手指。
“嗯?”她低頭。
見鬼鬼豎起觸指指向上方。
桑娩順着鬼鬼的觸指仰頭,一隻白色巨物正趴在屋頂歪頭盯望着她。
“你什麼時候爬上去的,織織。”
“跳進聖池前,我就将絲線噴到上方了。”
“在上面找桑桑更方便~”織織語調上揚。
“那我呢織織,你怎麼不救我。”鬼鬼鼓着嘴巴質問。
“你?你直接變大不就不會被水淹沒了嗎。”織織白了鬼鬼一眼。
“再說了你不是還有異能嗎?用毒氣在水中做一個隔離罩不就好了,笨都笨死了。”
鬼鬼直接爬上桑娩的肩頭用屁股對着織織。
這是無聲的反抗,鬼鬼在心裡惡狠狠的想着。
水池上方的波紋逐漸擴大。
桑娩剛想彎腰下水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淨珠時。
池中湧起水浪推的桑娩差點摔進水中。
她被迫直起身子,水池上方的浪花一層一層疊加。
向桑娩的方向湧來。
“織織。”桑娩喊着。
純白的絲線粘黏在桑娩的手臂上方,在浪花湧向桑娩的前一秒,将她帶向空中。
成功避開洶湧的浪花。
鬼鬼拍着心口後怕道“吓死蟲了,差一點就又要掉在水裡了。”
桑娩看着下方翻湧的聖池,借着絲線的力蕩到岸邊。
等待着淨珠的降臨。
……
蔓嬌月眼尾跳動,笑容僵在臉上。
她臉頰抽搐着,不能理解哥哥的意思。
沒了?什麼叫都沒了?
葉雲抱着胳膊的手緩緩松開,她神情嚴肅。
蔓克伸手擦去妹妹眼尾的淚珠“你要好好活着,月月。”
“帶着我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蔓嬌月轉動着酸澀的眼睛,看向蔓克。
她伸手抓握住他的手指,黃褐色的眼中皆是絕望。
“帶着你們那份?哥你不是還活着嗎,我為什麼要帶着你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我帶你離開這裡,咱們兩個要一起帶着媽媽和二姐的那份活下去。”
“我會找醫師将你治好的哥,我有錢。”蔓嬌月将兜裡的黑布袋拿出來。
她将上面纏繞的繩子扯下,十幾枚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晶核正靜靜躺在布袋中。
“雖然不多,但我還能賺的哥。”
“你不用擔心以後。”
蔓克将搭在身上的外衣拽下,露出滿是針孔的心口。
他将手覆在針孔上方“月月,這不是普通的藥劑。”
“一旦停止注射藥劑,便會在十分鐘内化為灰燼。”
“這麼多年來,為什麼沒人知道這裡的真相?”
“因為領主的能力他們無法言說,極其偶爾會出現意志格外堅定的外來者。”
“他們掙脫開束縛,想要将風之都的真相告知與衆。”
“但,還沒走出加工廠就化為了灰燼,在我的眼前。”
蔓克将衣服重新整理好語氣輕松“我能在臨走前見到你已經很開心了。”
“我們的月月,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還能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他彎起雙眸沖蔓嬌月笑道。
蔓嬌月搖着頭“哥,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們先離開這裡,我帶你去找醫師。”蔓嬌月伸手拽向哥哥的手腕。
‘咔嗒。’
她僵在原地,緩緩垂下雙眼。
望着手中的長臂,呼吸靜止。
“不要難過月月,離别是我們這一生終究要面臨的課題。”
“你不過是比旁人面臨的早一些。”
蔓嬌月抱着從哥哥身上脫落的長臂,發黑的血管該挂在外端。
她幾次擡手想将胳膊安回,在看見哥哥斷口處灰敗的毫無彈性的白肉時。
蔓嬌月垂下了頭顱,她喃喃自語“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在瞥見地上的機械時她無神的雙眸亮起光芒,蔓嬌月立即蹲下身将其撿起。
“哥,我給你打一針你就能在撐一會兒,然後我立刻帶你出去找醫師,”
蔓克推開蔓嬌月手裡的機器搖頭“沒有的月月,機器拿下來後便失效了。”
“在機器從體内拔下的瞬間,裡面的藥劑便會自動摧毀。”
他撫上蔓嬌月的臉頰“哥哥這大半生,都窩坐在這裡做這沒有尊嚴人格的人畜。”
“我的靈魂早就在這樣日複一日的折磨中枯萎了。”
“是你救了我,月月。”
“哥哥很感謝你。”
“你要好好活着,帶着我們的那份一起。”
蔓嬌月屏住呼吸望着神色柔和的哥哥。
蔓克長舒一口氣,靈魂枯萎的疼痛。
心口刀割般的刺痛,仿佛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他面帶笑意的深深望着眼前哭到不能自已的妹妹。
“别難過,月月、”
蔓克化為粉塵落在地面。
蔓嬌月撈着地面的灰粉,想将它們都抱進懷中。
微燙的骨灰,将蔓嬌月的心烤成粉末。
她仿佛也跟着哥哥一同死在了這裡。
葉雲動了動腳尖抿着幹澀的唇開口“節哀。”
而回應葉雲的隻有蔓嬌月壓抑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