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焰水區内。
沸騰的焰水,将昏暗的地下照得通明,使人難以分辨日夜。
熾熱的火光照在勞工們佝偻的脊背上,他們一步步向搗石區走去。
汗水順着他們的額頭滴落,浸濕了破舊的衣衫,卻無人停下腳步。
遠處看,他們像是一隻隻勞作的,不知疲憊的蟻蟲一般。
在灼熱的地獄中掙紮求生。
桑娩坐在藍塔的石椅上,透過厚重的玻璃向下望去。
垂下的眼眸,蓋住了她的眸色。
藍塔雖隔絕了大部分的溫度,但相比于地上,這裡依舊是悶熱難耐。
地下區距離最頂端的聖地,簡直是砂礫與辰星的距離,要想拿到淨珠隻怕是難如登天。
桑娩曲起手指,點向桌面思索着可能性。
絲絲縷縷的涼風從身旁襲來,驅散了周身悶熱的空氣。
她轉頭,隻見祈桉正捏着一把水扇,手腕輕輕揮動,替她降溫。
加入護衛隊後,兩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熟悉後,便被派到焰水區巡查。
桑娩望着如同煉獄的焰水區,暗歎沒想到她們兜兜轉轉倒是又回了這裡。
此時,這個狹小逼仄的視察站内,隻有他們兩人。
輕緩的微風緩緩拂過她的臉側,脖頸,撩起發絲,帶着些許癢意。
祈桉微微上挑着眼,眸中含笑,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桑娩向後靠了靠,倚向椅背,不動聲色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面上帶了些不自然。
祈桉這幾晚倒是規規矩矩的,可那夜的記憶卻總是如影随形,揮之不去。
她蜷起手指,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扭頭繼續看向下方的勞工。
“小娩。”
耳廓忽地響起一聲黏膩的呢喃,溫熱的氣息也随之而來。
桑娩身子一顫,努力抑制住耳畔的癢意,身子向右側偏了偏,試圖躲開他的靠近。
這一舉動,卻讓本就緊繃着下颚的祈桉眸色一暗。
半透明的水汽,在桑娩的腳底無聲地彙聚。
凝聚成細長的觸須,它們蠕動着身軀,悄然纏卷在石椅的下方。
桑娩身形一晃,還沒來得及調整,整個人便随着石椅一同騰空而起。
她連忙背過手,抓着身後的椅背,借此來保持平衡。
“祈桉,你放我下來。”她擰着眉心,出聲。
被叫到名字的祈桉,緩緩起身。
目光晦暗地看向她,石椅随着意念後退。
桑娩見此,挺起身子瞥了眼身下,随即繃緊小腿,想從上方跳下。
然而,她的大腿剛剛用力,腰腹處便驟然一緊。
她低頭,神色一僵。
那些半透明的觸須,竟不知何時攀爬到了她的身上,接連環繞幾圈,将她與椅背緊緊束縛在一起。
就連桑娩抓握在椅背的手也沒能逃脫,一同被那些半透明的觸須吞沒。
冰涼、滑膩的觸感,從指腹、掌心傳遞到她的神經末梢,叫她不由自主得打了個寒顫。
祈桉在桑娩面前站定,與被架綁在空中的她平視。
她望着身前的男人,無形的壓迫感,從脊背一寸寸向上。
她咬了咬牙“我生氣了。”
杏眼微紅,臉頰因憤怒而泛起一層淡淡的粉暈,說話間眼波流轉,顧盼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