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水五區,‘通天’的晶柱表面端布滿了大小不勻的裂痕,在幽藍的光暈中顯得格外猙獰。
其中最為觸目驚心的便是位于三分之二高度處的巨大的凹陷。
那是被人工暴力鑿錘開的凹口,自下向上看去晶柱似乎不堪重負。
随時會坍塌,倒下。
桑娩抿着唇站在秦戈的身側,猜測這晶柱大抵撐不過三日了。
晶柱上方的晶洞内,潮濕渾濁的空氣幾乎凝滞。
安娘機械地咬着手中濕軟的肉團,手腕内側的一抹猩紅在塵土覆蓋下若隐若現。
食物發酵的酸苦與腐敗的油脂黏膩在口齒間拉出黏着的絲,她木然的吞咽着。
汗水混合着晶石的粉塵,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道灰黑的溝壑。
周圍或坐或卧的同伴們同樣沉默,隻有偶爾從石洞深處傳出的碎石聲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筱、筱大人!”滿臉麻子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結結巴巴道“外面又、又增加三艘船隻,晶柱下面已經被護衛們層層包圍了。”
安娘猛地轉頭,看向前方緩緩轉身的筱辛。
幽藍,閉塞的晶柱内,清晰地映出他清俊的容顔。
“無妨。”筱辛的聲音清冷如玉石擊落。
他不緊不慢地撚轉着手中念珠,淡聲道“秦戈的異能被我壓制,無法施展不足為懼。”
“至于其他人,更是不值一提。”
念珠在他指間倏然停住,他掃了眼躺下休息的勞工們,目光在那黝黑粗糙的手指和脖頸處短暫停留,柔和眉眼下閃過,難以察覺的厭惡。
“我去洞口守着。”他将念珠戴在腕間,攏了攏衣袖。
“你們歇息夠了便去替換裡面的人吧,她們也該飲水吃飯了。”他似關心的開口。
安娘将最後一口泛酸的肉團塞進嘴裡,拍了拍手上的油脂起身。
想借機偷懶的舟蠻蠻見狀,癟了癟嘴不清不願的跟着起身,嘴裡小聲嘟囔着什麼。
越往晶柱深處走去,鑿擊碎石的聲音便越發震耳。
舟蠻蠻低頭看着表抱怨道“就你積極!人家二隊哪次不是歇夠四十分鐘才來替班的。”
“可不是,咱們這都還沒歇夠三十分鐘呢,就出來了。”其中一人不滿地附和。
抱怨聲漸漸多了起來,安娘蓦地停住腳步,指節在潮濕的岩壁上收緊又松開。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燥郁,轉身時已然換上一副溫和的模樣“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眼下護衛隊就在下方虎視眈眈,随時都可能攻上來。”
她指着遠處晶壁上閃爍的符咒“這是筱大人為我們指的明路,也是我們唯一的生路,隻要将這裡鑿穿。”
安娘的指尖劃過一道弧線“整段晶柱便會載着我們墜入焰水。”
她清亮的眼眸掃視衆人“屆時,咱們便能乘着它離開這裡。”
“早些動工,咱們便能早日脫離苦海。”
站在人群中的短發女人歎息道“道理我都懂,可沒法用異能光靠咱們要鑿到什麼時候,都已經八天了,再這麼下去秦戈他們一定會攻上來。”
“是啊,明明動動手指将能将這裡打通,非要費力氣。”另一個女人轉着酸軟的胳膊,聲音中帶着明顯的疲憊。
安娘垂眸,掃過面前衆人泛紅變形滿是傷口的手“當日,咱們剛逃近晶洞内,筱大人便給了咱們抉擇的權利。”
“是叫秦戈将咱們的異能無效化束手就擒,還是将近九成的異能轉化為能量供給給他,借此來壓制秦戈的異能,來拼的一絲生機?”
“我想、”安娘舉起手腕,露出腕間那道與衆人一樣滲着血的符印,厲聲道“當日你們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