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面包幾乎一拿出來，就已經替莉娜預定了第一名的位置，今年也沒有更多有名頭的參賽選手能壓莉娜一頭。她順利地拿着士兵遞給她的船票，得到了一個具體的出發時間。

艾斯和路飛原本想圍上去給莉娜慶祝，然而看見了她臉上的表情，艾斯遲疑了一下，最後沒有上前。

那天晚上，是今年春天第一個好天氣，即便是躺在露天的草叢中都不會感到寒冷。艾斯就是在一片懸崖上找到了看着天空發呆的莉娜。

“晚上好。”聽見聲音，莉娜緩緩回過頭，朝着艾斯微微一笑。

四周并不算安靜，草葉樹枝互相摩擦的聲音，各種蟲鳴走獸的叫聲，艾斯曲起腿彎，直接躺在莉娜身邊的草地上，隻感覺一切安靜極了，像是連海浪的聲音也遠去。

“我明天就要走了。”艾斯用手枕着自己的後腦勺，他的眼睛閉上不再去看天空中閃爍的星光。周遭的有微弱的氣流變動，他能感覺到莉娜傾身靠近。

“用我送的小船嗎？”壓低的聲音聽着不像莉娜一貫的語氣，艾斯抽空這麼想着。

“不，你的那艘船，我不會動，路飛也不會動。”艾斯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偏過頭，睜開眼睛對上了莉娜的視線，“那是你送給我們的禮物，那也同樣屬于薩博。”

這樣的情況其實也在自己的預料之内，莉娜沒有失望，她松懈了手上支撐的力氣，整個人砸向草地，縮在距離艾斯僅有一拳距離的位置上。

“不過太好了，我還能給你送行。”莉娜擡起手拽住了艾斯衣袖上的一根線，試探性地扯了扯，發現似乎有越扯越長的迹象，趕忙松手，“感覺這幾年的時間過得好快，你已經十七歲了。”

說完她擡起眉眼，借着昏暗的星光打量着眼前的身影，之前站在她身邊矮一個頭的少年，如今已經是個成年人的姿态了。曾經像是刺猬一樣兇狠的性格也被收斂起來，能夠毫無障礙地對陌生人露出燦爛的笑容。

波特卡斯·D·艾斯，已經成為了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了。

“你很快就會接收到我的消息，别總是愁眉苦臉的擔心。”艾斯轉了個身，面朝着莉娜，學着她總是喜歡的動作，曲起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把我當成一個無名小卒的人一定會吃苦頭的。”

“太張揚的人才會吃苦頭。”莉娜無奈又好笑地勾了下嘴角，想了想，她坐起來在懷裡摸了摸，終于在衣服的一個角落裡拽出了一個小小的物體。

那個小生物當着艾斯的面打了個哈欠，逐漸舒展了自己的身體。

“我找人買來的電話蟲，雖然體型很小，但是不論在哪裡，都能連上特定電話蟲的電波。”莉娜把電話蟲塞到艾斯的手裡，卻并沒有在交付完之後就松手，她拽着艾斯的手指，微微低下頭，“如果你……沒有出什麼事情的話，可以隔一段時間聯絡我一下。”

擔心過頭了吧。艾斯這麼想着，但他抓了抓頭發，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電話蟲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你呢？什麼時候出發？”

“一個星期之後，目的地是新世界。你不用擔心我的事情，皇家的帆船經驗很足，而且我們會直接通過聖地瑪麗喬亞。”莉娜的手指逐漸捏緊，手中的手指突然蜷縮了一下，将莉娜的手給攥住了。

“……聖地瑪麗喬亞，世界政府的所在地，駐紮着大批量的士兵，同時還有世界貴族。”艾斯的嘴角朝下繃緊，“我之前一直覺得有些奇怪，你對這場比賽似乎熱情的有些過分了，不要告訴我你想一個人找死。”

莉娜無法否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但是過了幾秒之後，她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怎麼辦呢？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找到當年那個天龍人，難不成要去無差别殺人嗎？”

世界貴族天龍人又不是一個小數目，要在那麼多人中精準找到當年殘害羅迪，以及後來殺害薩博的兇手，無異于大海撈針。

“我隻是去參加一個比賽，别想那麼多。”莉娜低下頭，把臉埋在艾斯的手掌中，“我不是個莽撞行事的人，放心吧艾斯。”

兩人安靜地在黑暗中呆了一會，莉娜率先站起來，彎下腰伸出手，“走吧，艾斯。明天你要出發了，今天早點休息。”

盯着眼前的手掌看了一會，艾斯才終于伸出手回握住她，手心交疊的時候，艾斯突然生出一股沖動，他拽住了莉娜。

“嗯？”莉娜有些詫異，不知道為什麼，黑夜中的艾斯臉色看起來帶上了一些紅暈。

相握的手逐漸捏緊，艾斯将手握成拳抵在眉心沉默着，似乎做了什麼心理建設，好一會才開口。

“我不會死的，你也别死了。我們在新世界再見吧，莉娜。”

莉娜輕輕地屏住了呼吸，她有些愣怔地看着艾斯，這還是第一次聽見艾斯如此明确地表達對她的在乎。他放緩了語氣，将那發音簡單的名字說得像是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