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方醒時,年邁慈祥的老婦人捧着嶄新的衣物,呈到他面前。
少年接過衣服,左右觀察,唯已經不見人影了。
婦人見他這副模樣,沉默地看了眼澡堂那邊的方向,此時無聲勝有聲。
“……”
不死川實彌懂了。
人去洗澡了,就差他了。
少年匆匆忙忙地抱着衣服,也沖去了浴室,藤之家的男女浴池是分開的,這個地區目前隻有他們兩個鬼殺隊隊員,寬闊的浴池裡僅有不死川實彌一人。
他換上新衣服,不自在地扯了幾下領口,還是鬼殺隊的隊服穿着舒服,好歹那套衣服的腰腹部位是可以敞開的。
門簾推動的聲音,少年正同這套衣服做着抗争走進屋内時,清脆的嗓音從前方傳來,“這樣不對。”
“……哈?”
不死川實彌甫一擡眼,隻見白發少女身穿淺藍色的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上,桌上還擺着新鮮出爐的吃食。
她的臉頰還冒着淺淺的紅,同樣剛洗完澡的少年想,興許是浴池裡的水蒸氣熏的,她皮膚白,有點什麼痕迹都分外明顯。
“過來。”
她朝他招招手。
“幹嘛?”
少年很聽話地挪過去,他注意到對方的指尖是粉粉的,很好看的色調,像櫻花落下時的花瓣。
唯伸出手,一點一點替他整理好紛亂的衣領,不至于像之前那麼勒,又不會松松垮垮一碰即掉。
她的體溫比自己低。
少年感受着滾燙的肌膚上微涼的溫度,默默地側過頭。
他的放在大腿上的拳頭越攥越緊,指節發白,好似在苦苦忍耐着什麼。
“……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聽見了這句話。
少年猛地吐出一口濁氣,這樣的經曆再多來幾次,他的心髒可以不用要了,早爆炸成一片一片的了。
他起身坐到唯的對面,藤之家送來的吃食是雙份的,剛好符合他們兩人的份量。
“我開動了——”
一句默契的餐前語從口中發出,二人的目光對上,不死川實彌率先垂下頭,端起碗筷進食。
他吃得很快,吃完時唯還在喝湯。
一口一口的。
貓舌嗎?
不死川實彌望着窗外的月,餘光卻頻頻掠過對方的臉。
藍色的和服……很适合她。
很好看。
這樣的畫面、這樣的服飾,少年悄悄地捂住半張升溫的臉。
——這種婚後生活既視感是怎麼回事?停下來啊你這個不争氣的大腦!
在唯看不見的角度,少年捂着臉,就快把自己燒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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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睡醒,不死川實彌沒有看到人。
還是昨天那位婦人,她端着換洗好的鬼殺隊制服,少年還沒問出口,她像預知到這個問題般提前回答了他,“冰柱大人一大早便離開了,這是她要我交給您的。”
“什麼?”
折疊的信紙被移交到少年的手上,不死川實彌迫不及待地翻開,裡面不過三言兩語,一眼便能看完。
——“我收回當初那句話,現在的你,是不會死的。”
“……”
“…………”
什麼啊。
這家夥、在寫什麼啊。
他的指尖擦在光滑的紙面,目光緊緊地看着清秀規整的字迹,像是要把上面的字刻入心裡,一遍又一遍。
完了,你完蛋了。
不死川實彌。
少年仿佛聽見了另一個聲音,僵化的大腦與心髒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脆響,噼裡啪啦的,縫隙四下潰散開來。
洶湧而出的情感順着裂縫破開的大洞呼嘯着,潰不成軍。
——承認吧,你就是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