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範若若拉拉他的袖子,似乎有些緊張。
“沒事。”範閑安撫地拍拍妹妹的手,然後拉着她大搖大擺走到了馬車邊上,讓妹妹進了馬車。
範閑這才拿着那把用來掩飾的野花走到了陳雍容身邊,唰地一下掏出了花,笑嘻嘻地說道:“送你的,怎麼樣,好看嗎?”說完他又抽出一朵簪在陳雍容的發髻上,笑道:“挑了一朵我最喜歡的。”
太子見他言語間對陳雍容難免有些輕薄之意,以為陳雍容會發怒,沒想到陳雍容卻是接過了那花,臉上多了幾分溫和笑意,道:“好看。”
太子:“……”這還是陳雍容嗎?
範閑滿足地笑了笑,随後道:“二位殿下,這天兒不早了,我們就先告辭了。”說完便帶着陳雍容離開了。
清冷河邊,頓時隻剩下了太子與二皇子,周遭一片寂靜,唯有清泠泠河水拍打着石子。
二皇子半開玩笑地說道:“太子殿下沒想到吧?”
太子冷冷地看着他,道:“看來二哥還真是神通廣大。”
“這麼巧,前幾日太子殿下剛剛因為攀咬我被禁足三日,消息不靈通也很正常。”二皇子學着陳雍容的語氣,随後道:“這範閑拿不到内庫,還能拿到鑒査院,也不算賠本生意。”
陳海慶與言冰雲在鑒査院齊名,名義上又是陳萍萍一手撫養,隻是身為女子恐怕不能繼承鑒査院院長一職,可如今範閑出現,這個問題也迎刃而解。
先是内庫,後是鑒査院,前有林婉兒,後有陳雍容,這範閑還真是個刺猬,讓人沒法下手,隻能拉攏。
太子冷哼一聲,正要拂袖而去,随後卻忽然看向李承澤,道:“當初二哥對鑒査院難道沒有非分之想?”
李承澤的笑容僵了僵,随後道:“我對傻子沒興趣。”
太子瞧着他,似乎是在分辨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不知道他在心底得出了怎樣的結論,最後拂袖而去。
李承澤吃完手中提着的那串葡萄,将葡萄梗丢到一旁,起身道:“必安,我們走吧。”
“是。”
将林婉兒與大寶送回去後,範閑與陳雍容和自家弟妹坐在一輛馬車中,許久才開口道:“他們怎麼來了?”
陳雍容冷不丁地開口道:“仰慕你。”
範閑惡寒,道:“雍容,别逗我了。”
陳雍容歎了一口氣,道:“應當是收到消息來了,如今暫時沒什麼辦法對付你,隻好拉攏你。”
礙于弟弟妹妹在場,範閑也不能問太多,道:“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吧。”說完還不忘向她使了個眼色。
陳雍容會意,微微颔首。
範若若已經明白這二人已經暗自達成了某種默契,不由垂下頭低聲一笑,唯有範思轍摸不着頭腦。
入夜時,範閑果然來了陳園,兩人對坐在桌前,陳雍容才開口道:“之前是在外面,不好和你說。既然林珙不是五大人殺的,那便隻能是一個人了。”
範閑略加思索,忽然明白了什麼,不由有些愕然。
陳雍容的聲音沒有太大的起伏,隻是簡單叙述道:“你應當知曉,宮中還有一位大宗師在暗中保護陛下的安危,若是他動手,一切便都可以解釋。這件事情,林相大概也已經明白了。陛下對于宰相這個職位早已不滿,想要撤除,隻是林相一直做得極好,沒有機會,若是能讓他自己退出再好不過。”
為了權力,還真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範閑想到那位遠在宮中看似對他和藹可親的皇帝,心裡有些發冷,随後道:“他現在把我推到這個地步,拿婚事吊着我,看來是打定主意讓這些人玩‘大魚吃小魚’的遊戲了。”
陳雍容看他機敏,似乎還有幾分悚然,學着他平時不大着調的樣子開玩笑,緩和氣氛道:“現在後悔了吧?君威難測,京都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範閑卻認真地說道:“我做的事沒有後悔的。”他又想了想,補充道:“唯一有些後悔的就是滕梓荊的腿。”
陳雍容默默不言。
“我原本覺得,來這個世上,就是為了恣意潇灑地活一回,自己快活就好。現在我有可靠的家人、可信的朋友,還有可愛的人,為了你們,我也不會後悔。”範閑定定地看着陳雍容,忽然擡手幫她将一縷落在眼前的發絲别到耳後,道:“再說最後是什麼結果還說不準呢,還不到要後悔的地步。”
陳雍容瞧着他,别過頭道:“知道了。”
範閑猜出她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說什麼調節一下氣氛,陳雍容忽然開口道:“明日你進宮時替我問候一下甯才人,上次我本來要去看她,可遇上了牛欄街的事情,所以沒有和婉兒一起入宮,她心中一定對我有所埋怨。”
範閑有些摸不着頭腦,問道:“什麼進宮?”
“宮裡的娘娘們要見你,畢竟宮中沒有公主,婉兒是被娘娘們看着長大的,自然要見你這個‘未來女婿’一面。”
範閑隻覺得頭痛的厲害,但一想他在太平别院一無所獲,五竹又說鑰匙如果不在太平别院,必然在宮中由太後保管,這時進宮也方便範閑摸清路線,将鑰匙偷出來。
陳雍容見他似乎有些神遊天外,忍不住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道:“進宮之後不許胡亂說話,明面上你與婉兒的婚事還在,别讓她為難。”
範閑立刻乖巧讨饒,應聲道:“謹聽小陳大人命令!”
陳雍容不由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