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總覺得五竹出手的怪異令人毛骨悚然,看似随意卻又從不浪費一招,簡直就像是一台可以快速進行精密計算的機器。但是……即使雍容說模仿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小,可範閑也不願意相信五竹會做這種事情。
陳萍萍猜出他的想法,問道:“如果五竹又失去記憶了呢?忘記你,忘記過去發生的事情……”
範閑不想再提起這件事,蹲坐在陳萍萍輪椅邊上,轉移話題道:“我和雍容的大婚,您真的不來嗎?”
“我是娘家的人,怎麼能跟着去範府?”
範閑狡辯道:“那您也得來啊,于私您是嶽父,可于公您是我的上司,哪有下屬大婚的時候上司不來的道理?”
陳萍萍輕笑一聲,話語裡似乎有些自嘲意味,道:“送嫁有大皇子和冰雲在,影子也會暗中跟随,我很放心。至于我……我自己出門尚且需要人陪同,就不湊這個熱鬧了,你們在範府好好熱鬧一番便是。”
範閑看向陳雍容,見她似乎也已經接受這一點,隻好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陳萍萍瞥了他一眼,道:“聽說抱月樓馬上便要拍賣座位,你的動作還是快些,不然恐怕沒幾個人願意賞臉的,隻當你是在借機斂财、敲詐勒索。”
範閑笑嘻嘻地說道:“這個不怕,那是思轍該考慮的事情,反正這錢我也沒打算留着,隻是為了讓他練練手。”
陳萍萍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對陳雍容道:“你現在也由着他亂來了。”
陳雍容也走到陳萍萍身邊,一手搭在陳萍萍的輪椅扶手上,道:“現在他也不是剛入京都那時的範閑,自然也就不需要我事事小心、處處留意,我信得過他,必然能夠應對京都的風浪。”
陳萍萍好笑道:“嘴硬。”
陳雍容如今雖然當值,卻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總是守在他的身邊,他還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嗎?倒是陳萍萍漸漸有了些惆怅的感覺,似乎開始明白範建為何總是對範閑的行蹤耿耿于懷,大概為人父母都是貪心的,既希望孩子能夠孤身一人在路上走得穩穩當當,又希望他們能時不時地停下腳步回頭看看自己。
隻是像他這樣的人,本就沒有家,自然也就不能和普通人一樣留戀這些。
“對了,這個您試試,看看度數合不合适。”範閑從懷裡掏出一個長盒,遞到陳萍萍手中,道:“是我親手磨的鏡片,您看看戴上能不能看清,要是度數不對,我拿回去再磨磨。”
陳萍萍打開盒子,裡面果然有一副小架子,上面嵌着兩片玻璃。
範閑拿起老花鏡,在陳萍萍臉上比劃了一下,見大小合适,這才給他戴上,開口問道:“怎麼樣,能看清嗎?”
陳萍萍微微眯眼,道:“嗯……是清楚一點了。”
“是不是度數小了,要不然我再改改?”
範閑剛伸出手,陳萍萍卻已經摘下老花鏡放了回去,道:“行了,這就夠用了,你不是急着大婚嗎?不給我旁邊的新娘子準備禮物,怎麼拿出這麼個新奇玩意兒?”
範閑嘿嘿一笑,道:“您的是您的,雍容的是雍容的,那能一樣嗎?”他見陳雍容看向自己,道:“我給雍容準備的禮物也托人送去了,大婚的時候雍容就知道了。”
陳雍容有些意外地眨眨眼,“禮物?”
“那是,我早就準備好了。”
陳萍萍拍拍陳雍容的手,揶揄道:“你給他備了禮物了嗎?”
陳雍容似乎胸有成竹,道:“備了。”
這次輪到範閑面露驚訝之色,隻覺得心裡癢癢的,好奇地問道:“是什麼禮物?”
陳雍容學起範閑賣關子的樣子,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道:“等到大婚那日你便知道了。”
陳萍萍看着兩人這樣打情罵俏,不由笑罵道:“難怪影子最近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你們兩個的樣子我就知道了。”
兩人聽此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