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麼問,或許才讓他恍然間發現他實在是太超前了,完全忘了别人或許根本和他不在一條線上,遂他又急又快地解釋起來:去查一下诏書的事情。看今天這情形,這百裡屠蘇搞不好根本就沒有接到诏書。而這诏書的傳遞,無非就是那麼一個過程。掌教口述,陵芝執筆,掌教校對,蓋章,交由天烨閣的管事,由天烨閣的管事将诏書下發到相應的地方。管事在将诏書帶到的時候,看是哪種程度的诏書。如果是掌門命令做什麼事的诏書,是需要來交付诏書的管事找尋到接受诏書的人,當面宣讀诏書,确保得到诏書的這一位非常清晰明确的知道他所接受的任務,并且在管事的面前當面接下任務。若是不願接下,也得道明理由,由管事回到天烨閣轉告掌教,最終由掌教來決定事情究竟該如何處理。另外的若是底下每個地方針對某個事情給掌教的意見或是有什麼問題的,掌教做批複的這種,則是在寫下批複之後,直接交由管事下發的。這類文書,隻需要交給長期居住在某個院落裡的其中某一個人即可。管事隻需要确認把文書送到了某個地方就行,至于這真正應該知道的人是否知道,這就不是管事的事了。所以,遇到這種文書,你得自己很清楚是個什麼情況才行。有些時候,甚至是得去追着這管事,确認文書的事情。否則,指不定的,事情能夠拖上好幾個月,還不知道是為什麼呢~大師兄這裡,算是有那麼一點點特别的情況。因着掌教将許多事都交給他來處理了,所以其他地方需要批複的文書,就不再到掌教那裡去分揀再轉一道手了,是直接交去碧雲閣的。而那種需要掌教裁奪的事情,才會直接交到掌教那裡,掌教怎麼決定,怎麼做。現在,大師兄不在,所以什麼事情都集中在掌教那裡了。在這個過程中,陵芝隻是一個代寫的人,且最後诏書要由掌教校對蓋章,所以這裡是不會出問題的。即使陵芝有那個鬼胎,有掌教這麼一道關口在這兒,也無法施行。看現在這情況,我感覺出問題的,就應該是由管事轉手的地方。你想,若是希望百裡屠蘇并不知曉具體的事情,是不是這個管事可以借着他本身不知道天墉城運轉的這些條條框框,直接将那應該宣讀的诏書,扔在大師兄的書房裡,當做那種需要批複的文書下發處理?又或者他當時并沒有在碧雲閣找到人,也不想麻煩,直接把诏書随手一扔,就算完事兒?還或者那诏書他根本就沒送?無論是何種情況,極有可能的是,出了這種問題,應該是有人買通這個管事來橫擺人一道。否則,怎麼今天這集中新晉弟子一事會如此怪誕?
他的推測,委實令自己驚訝:買通管事?!這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但他卻對這種推測有着一定程度上的笃定:這是有可能的。誰讓他這個環節是最好做手腳的地方?再說,文書這東西雖然每天的量看上去不多,但牽扯到收發兩頭兒,他弄錯了一樁,你又能夠責怪他什麼呢?
這屬于誤差,誰都會出現。
自己算是默認了這種情況:這倒也是。
陵陽應當是覺得自己徹底理解了他的意思,微微點頭道:所以,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去看看這個文書的事情。
伴随着對事情細思極恐的感受,自己和陵陽的腳步越來越快。
來到碧雲閣,果然冷清得很。
陵陽什麼都沒管,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陵越在前院的書房。
“嘩”的一下推開門,因着推的太急了,又因為沒有人打掃,最近沒什麼人氣,陵陽竟因揚塵嗆咳起來,差點連眼淚都給咳了出來,頗有幾分狼狽。
但他管不了那麼多,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趕忙的就來到了陵越的書桌前。
可能算是有點出乎自己和他意料的,诏書确實在碧雲閣裡,就在陵越的書桌上。
隻是,看那模樣,都有薄薄的一層積灰,這讓自己和陵陽的感覺都不太好。
陵陽拿起了那個卷軸,輕輕一拂,将那一層薄薄的積灰拂去。似把玩那個玉簪一般,他将那卷軸颠來倒去的觀看了一番,連卷軸都沒打開看上一眼,就深深地歎了口氣:哎~
瞧見他這模樣,自己緊跟着到了他身邊去,對他這般狀态有點疑惑:诏書有問題?
他并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隻是将卷軸向着自己的方向一遞:你看看呢~
自己從陵陽的手中接過卷軸,仔細看了看,也不由皺緊了眉頭。
陵陽指着卷軸,語氣中含着一絲火氣:看到沒有?出問題的地方,果然就在這兒呢!
然而,自己還是覺得他可能是偏激了些:可這...真的是那個管事做的?真的這個卷軸轉手的地方就隻有掌教和陵芝之間,以及掌教和那個管事之間?
也許自己提出的這些地方,他并沒有細細想過,而是一味的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了人性。聽見自己的意見,他垂下了手,語氣幽幽:你什麼意思?
自己進一步解釋道:我隻是覺得,那個管事都跟了掌教那麼多年了,沒必要晚節不保吧?而且,你卷軸都還沒打開看過,你就這麼确定了?
或許自己的提議還是有那麼兩三分道理,陵陽同意了:也是。打開看看吧~
陵陽說罷,自己就順勢打開了卷軸。
卷軸上的字迹,有點兒出乎于自己和陵陽意料的,竟是掌教本人的字迹。
這惹得自己和陵陽面面相觑,都有點兒疑惑。
再仔細看看卷軸所述的内容,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
掌門印也準确無誤。
這确實有些...
就在自己感覺到這份卷軸應該确實沒有什麼問題,而感覺到内心有點奇怪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時候,陵陽向着陵越書房中的那一大面書櫃走去,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像是在找什麼。
瞧着他的動作,自己皺着眉頭問道:你在做什麼?
他在那高大的書架面前仔細打量着書架上放着的文書,細細的尋找着,連回頭應上一句的想法都沒有。他一邊打量着那些文書,一邊回答着自己:我在找大師兄以往得到的相同命令的卷軸,我感覺好像差了點兒什麼。
聽他這麼說,自己再将這份卷軸看了看,覺得他是多慮了:這份卷軸沒什麼問題啊~交代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