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最後一項采買就是購置一些半成品的丹藥。
至于為什麼是半成品,自己也不明白,還曾問過陵雲。
陵雲說是,有些丹藥的煉制非常的複雜,所耗費的時間也多。若是不願意花費這個時間,就可以去專門煉制丹藥的門派,購買那種經典藥方所制的丹藥。但因為是經典藥方,針對性不強,無法做到藥到病除。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身體的具體情況,所以一般都是一人一方。但像遇到那種比較普遍的問題時,就可以先選取針對普通問題的經典藥方,再根據每個人的情況進行調整,如此也讓備藥的人,制作的人,省去許多麻煩。
聽着他的解釋,再聯系自己的經曆,發覺這确實也是個問題。而凝丹長老之所以這次還額外讓買這種半成品丹藥,恐怕也是在這次黑衣人之事的教訓下,發現平日給這些弟子的常備藥不行,打算升級換代了吧。
對此,自己也隻是個一知半解的狀态,隻能是照章辦事了。
雖然這一路上有陵雲這個懂的,但關于采買藥材的事情,他卻從來不插手,就看着自己在那兒跟老闆唇槍舌劍地讨價還價。對于藥材的質量什麼的,他看都不看。
自己曾奇怪于此事,加之當時感覺到他的私心,遂在某一晚問過他,為什麼不幹預我的選擇。
他隻說是,這是屬于我的任務,和他無關。
聽着這個回答,自己真想給他一巴掌~
瞅瞅這負心漢的語氣!
估摸着是看着自己為了他這話有點兒疾言厲色的樣子,他一把摟住我,還是跟我解釋了,他不是不負責任,也不是不盡忠。而是懂醫術這個事情,他不想讓人知道。他隻想我一個人擁有這個好處。再者,一旦展露這個事情,他必然以後要被借調到凝丹長老那裡去的時候會很多。他不想去。他隻想幫我化解負擔,可不想去給别人做勞力。三者,天墉城中并不鑽研此道,對于此道的認識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偏頗的。并且,醫者雖然很厲害,人也吃五谷生百病,但對于醫者的理解終究說淺薄都是一種贊譽,甚至于在許多人的眼裡,醫者都是不可理喻,不能讓人理解的,不能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的。一旦暴露,對陵越,對我,對他都不好,何苦自找苦吃?四者,凝丹長老自己都不做這個帶隊的人,顯然他對于藥材的要求是不高的,最終折騰來折騰去,還将這個事情轉手到了我這麼一個根本的外行來做這個事情,就連他們凝丹座下的弟子都沒說派一個過來,這也顯而易見,他們對此是不在意的。隻要藥材能用就行。所以,他完全沒有必要多這個事。雖然有不少的病,對藥材确實是有一定要求的。但像天墉城那種情況,事實上與其費那個煉藥的心思,還不如去找個煉丹厲害的門派,直接進行購置。甚至于,這些煉丹厲害的門派中的弟子,許多都是會瞧病的。畢竟醫藥是一家。會一樣事物,另外一樣也能有點兒觸類旁通。這般,人家完全就可以把瞧病和煉丹兩件事給全包了。并且,最終所獲得的效果,肯定也比現在這般來做好得多。專業的事情,還是應該交給專研此道的人來做。光是學些皮毛,對這般生死大事,可是相當的危險。他以前跟着那個老醫士學醫的時候,那老醫士還說,學醫學藥一事,窮其一生,都無法窺探道之盡頭。其中的苦,其中的累,其中為此所付出的一切,在醫藥這一片汪洋面前,真的若一葉扁舟。可以探索,卻永遠也不可能達到汪洋的彼岸。他剛開始也不太明白為什麼這位老醫士會這麼感慨。直到他後來開始學習,才知道學醫學藥真的是一件十分辛苦卻又不怎麼被人理解的差事。如此,也對這位老醫士的感慨理解得深了些。後來,他學得不錯,那個老醫士便開始帶他看診。如此,他也體會到了書本上的知識與現實之間的差距,于是對待醫藥更加敬畏。再後來,那個醫莊來了個病人,情況十分不好。這個病人的家屬說是在别處求醫之後,那些醫士都沒有辦法醫治這個病人,他們聽聞别人的介紹,轉而前來求醫,希望醫士能夠救這個病人一命。但當時這個病人幾乎是形同枯槁,看上去十分糟糕。他看着,都覺得能夠治好的可能性不大。但做他師父的這個老醫士卻十分淡定,一番看診和向家屬了解病情之後,拿出一張紙來,就非常從容地寫下了藥方,交給他,讓他按照囑咐去煎藥。而那個老醫士在安排好了之後,就取了銀針給病人施針。具體施針的過程,他沒有看到。那個時候,他去煎藥了。他也很憂心那個病人的情況,遂煎藥都帶了萬般小心。他十分擔心他的一點點疏忽,會加深病人的痛苦。就這樣,小心翼翼地煎好了第一劑藥。他拿着這藥回到病房,卻見那個老醫士還在那裡,并沒有做什麼,隻是在那裡坐着,他估摸着應該是在監視着病人的情況,遂沒有多言,把煎好的藥先拿給那個老醫士過目。那老醫士仔細瞧了他煎的藥,發覺沒有問題,才叮囑他給病人灌下去。也就兩三天的功夫,原本虛弱的病人不僅僅從昏迷中轉醒,還能非常少量的進食。這對病人的家屬來說,那個老醫士簡直就是華佗在世。然而,那個老醫士卻對病人家屬的欣喜若狂很冷淡。病人家屬以為是老醫士本就淡泊名利,遂才這般冷淡,也沒有在意。病人在醫莊呆了半個月,最終痊愈離開。病人家屬對那個老醫士感恩戴德,還送來不少的金銀。那個老醫士對此,并沒有推辭。事情就這樣漸漸塵埃落定。但他始終不太理解那個老醫士。在他的想法裡,醫士應該對能夠把重病的人治好一事感到開心或者欣慰才是。但他絲毫沒有從老醫士身上感覺到這種情緒,他對此有些奇怪。尋了個機會,旁敲側擊地向那位老醫士請教,為什麼重病的病人治好了,卻并不開心。那老醫士告訴他,這樣一件事,并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同樣的病症,他在二十年前遇見過。但在當時,卻把人治死了。幸得那個病人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他還沒有因此惹上事情。為了探究到底是為什麼沒把人治好,他親手解剖了那人的身體,細細找尋各種蛛絲馬迹。就這樣,才知道了病人究竟是因為用藥不對死的,還是因為本身身體就有問題死的。如此,才有這次的成功。那個老醫士告訴他,這就是醫。醫,本身就帶有兩面性。既可殺人,也可救人。最終得到的結果是什麼,未必和你的初衷相同。即使在最初的時候,你花盡了一身的力氣想要救人,但可能最終卻會變成劊子手。所以,始終都要對此心懷敬畏,對此小心謹慎。他剛來天墉城的時候,聽聞的種種介紹都是天墉城是天下第一大劍宗,但卻在來了不久之後,知道天墉城中居然還有煉丹的。他當時挺震驚的,但想想這天墉城高居昆侖山頂端,即使這些弟子會禦劍,但這生了病的人,又怎麼有那個力氣和精力來禦劍呢?如此,倒也确實是在本門内部有個可以瞧病的人比較好。因為一直都沒有太在意過凝丹一門的事情,所以他也并沒有上心。倒是這次采買,讓他知曉了凝丹一門對于醫藥的态度和狀況,所以,他是真的覺得凝丹一門對于這些事情有些許草率。既然無法專攻這麼一門,何不選擇與煉丹厲害的門派合作呢?這樣既省事,又能夠收獲更好的結果,是一個一箭雙雕的做法。隻可惜,天墉城還是願意來做這個麻煩的事情。這就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