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自己有這般心境,那執劍長老呢?
他的那枚劍穗...
應該是珍惜之人送的吧?
此事,從陵越對芙蕖的态度便能窺知一二。
若僅僅因為劍穗所承載的意義,便讓陵越對芙蕖送出的劍穗諱莫如深,這未免顯得太過冷情。
事實上,陵越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
隻是,他的心并不在兒女情長上罷了。
加之,他對待芙蕖,其實更加傾向于在對待幼妹,所以這劍穗,他如何收得下?
若真是收下了,他與那些風流男子又有何異?
其實,自己是最明白他的。
他很清楚,芙蕖不明白愛人和親人之間的界限,所以在兒女情長一事上,若芙蕖自己想不明白,他無論如何做,那都是錯的。
而若是芙蕖自己願意去區别了,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并且,芙蕖有過那般經曆,确實也會對優秀的男子有傾慕之意,以及依賴之情。
但這不是愛情。
芙蕖經曆得太少,自是不會明白,陵越每一次執意用各種理由都不會收下她的劍穗是什麼意思。
哎~
自古多情空餘恨啊~
陵越可能應該多少知道一點那個劍穗的故事...
否則,自己感覺,他似乎沒有什麼特别堅定的理由要去這麼做。
若是如此,倒是能夠解釋為何他會對劍穗一事那般諱莫如深。
也許,執劍長老也有鮮衣怒馬的時候,也有生死為誰一擲輕的時候。
也不知這位究竟是何等模樣,能夠得到執劍長老這幾百年如一日的惦念...
這般,即使天妒紅顔,不也沒有遺憾嗎?
至少還有人記得。
哎~
果然如那些話本兒所說的一樣,無論是神仙人,妖魔鬼,有了感情,有了惦念,才像是真的活着。
為了陵雲,這些事情還是不要多說了吧~
做出決定之後,自己取過燭台,把‘雪花球’拆出來的字條,連同翻譯出來的内容全部付之一炬。
他見得自己這個模樣,有些憂心地看着自己,說話的聲音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感覺你不太好?
自己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斷向上蹿騰着的火焰,勾了勾嘴角:我沒什麼事。隻是收到的消息不太好而已。陵樵那邊,領着人去救治村民了。連同陵芝也被征調去了。看樣子,村民那邊的情況應該不太好。陵耀那邊,把昨日的情況給彙報了。直到今天早上,百裡屠蘇,歐陽少恭,大師兄都還生死未蔔。僅此而已。
他一下彈起身子來:什麼?!百裡屠蘇,歐陽少恭,大師兄到現在都還生死未蔔?!
自己沒有看他,仍舊盯着面前小瓷盒中還在焚燒着的碎紙:是。
他感到難以置信:你不是說執劍長老已經去了嗎?這...
自己或許是盯着火焰久了,這眼睛還有點澀疼,輕輕眨了眨眼,這才看向他:那個結界十分古怪,又是個幻境的結界,并且似乎在那個結界中,仙術或是法術都會受到限制,許多事情說不好。縱使執劍長老能通天徹地,你也得考慮到百裡屠蘇,歐陽少恭,大師兄的情況。若僅僅執劍長老一人,直接拉滿最強戰力即可。但萬一百裡屠蘇或者大師兄都變成了人質呢?你确定在這種情況下,執劍長老也能什麼都不顧地拉滿最強戰力?百裡屠蘇和大師兄可是他僅有的兩個徒弟。你得考慮一下,他做師父的心情。
也不知道為何,此刻的自己這内心竟十分的平靜。
向他解釋這一切,語調都顯得像那無波的井水。
或許是因為自己想通了很多事情吧~
當然,自己這也是在給陵雲樹立一個正确的認知,兼人之常情。
其實,很多時候,自己都不太理解陵雲以及其他的一些人。
他們都總覺得這天底下絕對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執劍長老。
但這是不是也太失之偏頗了?
人具有靈性,能夠主動地去思考問題,能夠主動地去解決問題。
但不代表一定能夠尋求到解決的辦法。
并且,自己一直都覺得,陵雲應該是最能理解執劍長老的人。
但陵雲的表現确實還是令自己有些詫異。
他竟并不能理解執劍長老。
他們學醫的,不是常常都要面對許多無能為力的情況嗎?
這與執劍長老又有什麼不同呢?
難道因為執劍長老是真仙,便不同了嗎?
這未免也太過高看執劍長老了。
執劍長老也有力所不及之處。
如若他真的通天徹地,百裡屠蘇又何必再吃那麼多苦頭?陵越又何必為了百裡屠蘇常常戰戰兢兢?
這些事,其實就是顯而易見擺在眼下的。
自己是真的搞不懂,陵雲又為什麼沒有看見呢?
或許,看是看見了,但心裡又有不切實際的被擴大了無數倍的期望,才會有這種感歎。
但他不是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的嗎?
總會對一些事情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
哎~
他這個樣子,自己和他真的能夠長遠嗎?
被自己潑了這麼一盆涼水下去,他一下頹然坐下,将臉埋在了雙手之中:這...
自己沒再看他,而是看向徹底已經變成了一團黑灰的焚燒物,取了自己常常用來把玩的那個玉簪,撥弄了一下,确認完全燃燒之後,這才去取了茶壺,往這小瓷盒中一沖,再用玉簪撥弄幾下,待得這些焚燒物和水混合成了一團漿子之後,便撤了結界,出了門,将小瓷盒和玉簪打水沖洗幹淨。
洗淨之後,自己就回了屋。
取過幹燥的小巾,把小瓷盒和玉簪擦幹放好,又将小巾晾好之後,便回過身,沖他道:趕緊洗洗更衣。今日還不知道要面對什麼事情,不要再沉溺于這些事情當中。大師兄若生死未蔔,我們這邊的事情變數還不知幾何,沉穩淡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