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獲鳥的事情，實際是陵端的一處罩門。

現在用來控場，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可惜在當時，涵素的處理實在太過草率，也實在是沒有去給陵端樹立這麼一個令行禁止的觀念。否則，事情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變成現在這樣？

九頭蛇一事，也是這樣。

這陵端也當真是腦子不夠用。

若當真想要害人，搞這種不在場的證明，有用嗎？

還不如像另外一隻重明鳥那樣，次次都在，又次次都不是嫌疑人。

哎~

連幹個壞事都是那麼錯漏百出的...

這可真是...

妙法長老有些遊移不定地往凝丹長老那處看了一眼。

正巧在這個時候，凝丹長老也有些遊移不定地看過來。

兩者目光相撞，說不清到底是得到一分安心，還是别的什麼。

陵川的說話聲極小，在這麼一片吵吵嚷嚷中，陵陽和陵雲那邊自是聽不見的。

即使是芙蕖，也聽不見。

但由于陵陽和陵雲的位置往後錯了一些，這陵川靠近陵端以及和陵端竊竊私語的模樣倒是能夠看見。

陵陽的眼珠子緩緩一轉，須臾後，長長呼出一口氣。

陵雲眯眼瞧了陵端和陵川一眼，又将目光回轉。

察覺到陵陽的氣息有變化，眼睫一顫。

這...

莫非...

又往陵端那邊看了一眼。

再順着陵陽的目光，往戒律長老那方小心地觑了一眼。

氣息也悠長起來。

陵陽轉過頭來，沖着陵雲挑挑眉——你這是在放心什麼？

陵雲眨眨眼——是你先放心，我才放心的~

陵陽輕輕一瞪——哼~

陵雲往陵端那方極快地瞟了一眼——你要不要推測一下，陵端究竟會怎麼選擇？

陵陽的眼睫微微低垂——這個...我可推測不了。現在，這個布局的人，純粹就攪亂了一切，如此還怎麼推測？你想想，整個肇臨遇害的這個事情，是陵端和戒律長老在那裡配合别人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現目前，又被所謂的掌教真人的命令下，砸出了如此證據來。别說别的，就說那蠟燭熄滅一事，都叫做是在說笑話兒。咱們天墉城裡，這天烨閣、藏經閣等這些重地，挂在房梁上的那種燈，根本就不是用的普通蠟燭，而用的是長明燭。因着那長明燭用了人魚膏，這東西的來路不能算是特别的正。雖說咱們是花了錢買的，但這東西，呃...你該知道有多殘忍。也正因此，無論是哪一方，甚至包括當時看守藏經閣的弟子都說蠟燭熄滅過，這就是個很好笑的事情。首先，長明燭既不好點燃，也同樣不好熄滅。加之外部罩有減緩其消耗的燈罩，所以這長明燭根本不可能因為風大就會被吹熄。而且，我們天墉城在山頂，周圍還有城牆，哪裡來的妖風？這一年到頭，連個把花瓣吹落的風都沒有，怎麼可能會有能夠把普通蠟燭都給吹熄的風？其次，這藏經閣也好，天烨閣也罷，都是木質結構，不是土牆，以及藏經閣那處有紙張的書冊，這天烨閣有各種木質竹制的家具，還有這些幔帳什麼的，防火是日常的重中之重。所以，這些燈罩都是被特地改良過的。上面有傾倒裝置，當其徹底變為了平躺的情況，會觸發裡面的一個機關，迅速讓火焰熄滅，從而保證其不會着火。但我去現場看過，那燈好好的挂在房梁上，根本就不會熄滅。但與此同時，也有了一個有趣的發現。那就是其中一個黑衣人确實能力高強。竟然隔空恐怕還在百裡屠蘇未曾察覺的情況下，直接用内力幹掉了長明燭。那種功力非常強，竟一瞬之間讓整個藏經閣的長明燭全部熄了。但這人恐怕也是内力太過高強，所以根本也沒有察覺出，若是動用内力，将普通的蠟燭和長明燭弄熄的時間不一樣。這天墉城的燈火通明，都不是這些弟子在管，而是工匠在管。所以，光憑這個，很多事情都無法說清。除了這個事情而外，其實疑點還在于那個焚寂煞氣到底是怎麼盤踞在肇臨的心口的。這也是個說不清的事情。按照目前的這樣一份證據來看，焚寂在攻擊之後，除了會留下劍痕以外，不會留下其他的東西。然而，同樣的，又出現了一個似是而非的情況，那就是五行屬性。這九頭蛇是水火并行，但實際上它的原生五行屬性卻是火。這姑獲鳥當然是火。焚寂也是火。那麼，這就存在相同五行屬性會自動消解的問題。而肇臨又是五行屬金的。火克金。這個事兒就說不過去。再說，這焚寂那麼霸道，肇臨在被一劍穿胸之後，還能沒有被燒成焦炭，也是個極為有趣的事情。别忘了，這九頭蛇可是水火并行的。水又是克火的。你就不覺得奇怪嗎？那九頭蛇收屍的事情，我去跟進過。當時，百裡屠蘇是直接站上了九頭蛇最原生的那顆腦袋上去，一劍從人家的眉心給刺下去。力道非常大，那九頭蛇的頭骨都裂了。與此同時，那白骨上留下被焚燒的痕迹。但我陪着大師兄去給肇臨驗屍的時候，卻發現，肇臨的傷口上有一股煞氣缭繞，但卻皮肉和骨骼上沒有被焚燒的痕迹。方才的那幾張卷軸，你也看到了。對方把這個疑點給提了出來。但這個事情，也确實不太好說。尤其這中間還卡着一個種族不同的問題。這焚寂其實...确實存在煞氣，但卻與這些人的想象不同。我問過大師兄，那焚寂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告訴我說，那焚寂确實有煞氣，但卻是被鑄造和封印在劍體的内部。即使百裡屠蘇有這個能力降服此劍，真正能夠做出攻擊之後，根本不會留下所謂煞氣。這就是個很古怪的事情。尤其，現在也說不清，盤踞在肇臨心口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焚寂那把劍其實是一把曆史很久遠的劍了。被執劍長老偶得，勘察之後，發覺其力量強橫，尋常人駕馭不了，這才關進劍閣的。可以這麼說，這霄河劍和焚寂都是神兵。隻是因為霄河劍尚屬水性，所以便自帶清正之力。而這焚寂的屬性為火性，所以它到底是成為一把威道之劍，還是成為一把邪道之劍，就看這持劍的人的心性如何了。你我雖然也和百裡屠蘇沒有太多的交集，但相信你也看得出他的為人。這個事兒啊，還是像我以前說的一樣。他的性情，決定了現在的局面。所以，很多事，真的不好說。就目前來說，陵端肯定會消停一下了。但戒律長老卻未必。雖然直到現在，我也有些不太明白，這戒律長老針對百裡屠蘇的緣由是什麼。這百裡屠蘇當真是跟他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哎~搞不懂他們到底要幹嘛~隻是...這肇臨确實比較可憐罷了。還有便是，我之所以做不出推測，也是由于現在這個布局之人，按照你我的推測跟‘鳳仙醉’有點關系，甚至還掌握了‘鳳仙醉’的制法，以及對方看上去是在幫助大師兄，但這又是否是在加深陵端和大師兄之間的對立，是否又是在加強大師兄與戒律長老之間的對抗。這可說不好。畢竟，大師兄的情況，也真的有點複雜。

微微搖了搖頭——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突發的情況了。

陵雲隐隐皺了皺眉——那你在放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