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呼出一口氣:“還有一個辦法。”
随手召了一把很普通的劍來,重新拿了一盞沒有熄滅的燈,沖着這燈的燈座和風門之間的連接處,輕輕撬了一下,再把燈放在條案上:“現在大家可以再試一試。”
涵素總感覺不對勁,索性試上一試。
但同樣的掌風過去,這個被陵越撬過的燈還真的就熄了。
放在這燈一旁的其他燈,卻紋絲不動。
陵越微微颔首:“掌教真人不用覺得奇怪,這燈其實是半密閉的。燈的燃燒會消耗氣。但這氣的進出卻是門學問。控制好氣息,這燈便可連續十四日不用換燈芯,還日夜不間斷燃燒。我們天墉城的燈火通明,全靠這種燈。因為确實需要加入人魚膏才能讓這燈有持續使用的基本條件,而人魚膏卻多少有些不能上得台面,所以此事衆位都有所不知。而且,天墉城中的所有這類燈的打理全部交由工匠,沒有弟子經手此事,是故衆人對其也不太了解。”
頓了一頓,又道:“正因為一直以來都在打理天墉城諸事,賬冊也在本座這處,遂對這一項消耗,本座才知。也正由此,本座也才覺得藏經閣的看守弟子應該嚴查。這分明就是在說謊!燈一下就熄了,造成這種昏暗的環境,從而緻使存在嫌疑人作案的條件。如此,豈不是另外兩種腳印的幫兇?然而,這燈到底是怎麼熄滅的?刮起了很大的陰風,這風又是怎麼刮起來的?在藏經閣的背陰一面,還有距離不遠的武器庫,還有武器庫的守衛。黑衣人是從背陰一面潛入藏經閣内的,所以,想好此事該怎麼圓了嗎?”
陵越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十分清晰地傳遞到了天烨閣的每個角落。
此刻,陵端那一堆人後方,跌跌撞撞跑出來兩個弟子,跪伏在了漢白玉石階之前:“執劍長老饒命~執劍長老饒命~我們什麼都說~”
陵越緩緩轉過身:“你們?!”
其中一個弟子,幾乎染了哭腔:“啟禀執劍長老,我...不!弟子...弟子不是有意要撒謊的!弟子...”
陵越放輕了語氣:“不用着急,慢慢說就是。若你提供的線索有價值,前面的錯也可既往不咎。”
聽得陵越這話,這位弟子顯然放松了很多,雖然仍舊還是帶着點哭腔:“啟禀執劍長老,案發那晚,确實百裡屠蘇師兄和肇臨師弟是一前一後進了藏經閣,我也确實進去給他們點了燈。那時,肇臨師弟就坐在百裡屠蘇師兄的對面默書,但他一直都在打哈欠,還喋喋不休地跟百裡屠蘇師兄說着天墉城内的趣事兒。百裡屠蘇師兄沒理他,就一直都在抄書。肇臨師弟也沒有任何覺得沒趣的感覺,還在不停地說。我就好心勸了他一句,早些抄完,就早些回去歇着。但他沒理我。我也不好說,就離開了。我來到樓下之後,就繼續站崗了。站了沒多久,我就活動了一下脖子。剛活動完,就覺得後背一涼。繼而什麼都不知道了。待得醒來,看見同僚也倒在地上,感覺到奇怪。這個時候,同僚也睜開了眼。我們看着對方,都有點發懵。待得這一陣兒懵過去,再轉頭一看,藏經閣的燈都熄了。我和同僚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就趕緊爬起來,推開藏經閣的門,沖進去。但裡面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見。我們隻好借着月光,趕緊給點了燭台,往三樓去。剛一上到三樓,我們就聞到了血腥味。都驚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拿着燭台一晃,就看到有人睜着眼睛躺在地上。我們吓得魂飛魄散,就一下沖下了樓,往門外跑去。但我們後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感覺好像跑了好遠好遠,好遠好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等着我們醒過神來,卻發現好些人都在往藏經閣那邊跑,還覺得有點奇怪。再一看遠處的藏經閣竟然又亮了,被吓了一跳。這下才想起來,出事了。我們就佯裝随着人流回去。但我們都不敢湊近。我們都害怕。後來,一系列的事情,就像是忽然之間被快進了一樣。等着回過神來,便是戒律長老座下的執事弟子找我們談話了。因為發生了命案,我們...又是我們在值守,都害怕擔責任,還想到戒律長老已經說了是百裡屠蘇師兄殺害了肇臨師弟,雖然我們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肇臨師弟确實死了,而且當時的執事弟子對我們的态度很兇惡...我們也隻是為了自保,這才胡編亂造的...”
磕了個頭:“執劍長老,你說得對,面對這種情況,的确該要麼一人值守,一人前去禀報距離最近的妙法長老,要麼便是兩人都呆在原地,卻同時給幾位長老傳信,的确該保護好現場。”
再磕了一個頭:“我們的确撒謊了,還請執劍長老責罰。”
陵越淡淡道:“你們提供的供詞是否當真?”
兩者皆道:“當真。”
陵越看向兩人:“那好,你二人此番也算是受了驚吓,人在驚吓的情況下,的确保命是第一要務。如此,你二人隻需寫上一份供詞,上呈掌教真人即可。責罰,就不必了。”
兩人連忙叩謝:“多謝執劍長老寬宥。”
繼而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天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