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知腦袋暈得厲害,一開始都沒聽清望汐說了什麼,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心尖都随着這話顫了顫。
望汐那點在沈樂知心口的指尖恍如是一根尖刺,刺入她的肌膚。
沈樂知擡起了眼眸,眸眼迷蒙,她對這裡的一切都不适應,這具身體,眼前的人,周圍的草木。
以及心口處跳動着,卻并不屬于她的心髒。
“那我還給你?”沈樂知回道,她害怕望汐壓迫而來的氣勢,卻并不畏懼,她迷茫的望着望汐,眼睛因腦袋昏沉沉而眯起來,“掏出來還給你?”
沈樂知說出這話,好像真的無畏,真的不在乎這半顆心髒一樣。
望汐的目光凝在沈樂知身上,臉上沒有一絲動容,随後眉梢更添了幾分冷意。
她沉下眼,五指按在沈樂知心口,指尖聚起的靈力化作了利刃,直接割開了沈樂知的肌膚,在沈樂知感受到劇痛的同時,手中的靈力已經深入進去,順着沈樂知的經脈,繞在了那半顆心髒上。
她輕而易舉的便能将自己的半顆心奪回來。
便能讓沈樂知立即死在這裡。
望汐的呼吸都放輕了幾分,沈樂知胸口被破開,因為是被望汐靈力破開的,幾乎沒有流什麼血,破口處結上了一層淺淺的冰霜。
望汐看着沈樂知痛得有些扭曲的神情,對方張着唇,卻沒發出聲音,眼淚聚在眼眶中,卻一滴都沒落下。
也沒有一絲反抗。
連她如此霸道的入侵經脈,都沒有受到沈樂知哪怕一絲本能的抵抗。
望汐的動作頓住,腰間有一股的熱量在提醒着她,沈樂知此時真的已經命懸一線。
那是沈樂知的命牌。
沈樂知從嬰兒時就被玄玉宗掌門撿到,放到了望汐身邊養。天生虧損的身體,哪怕吃下無數的珍貴藥材也無法好轉,随着沈樂知越長大,病重到要請藥師宗的人搶救,徘徊在生死之間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從沈樂知15歲起,她的命牌一塊放在了宗門内,一塊被望汐一直随身攜帶。
望汐将沈樂知養大,她本是冷情之人,從未想過尋找伴侶,也從不曾期望自己生下一個孩子。
她生來便有着玲珑心,不用她學習就能運轉經脈,不需她費力天地的靈氣都自然彙聚于她,望汐是天生就要修道成仙的人。
直到沈樂知的到來。
軟糯的嬰兒被她抱在懷中,望汐是純粹的冰靈根,周身的靈氣都帶着寒意,會讓懷中的沈樂知不舒服的哭泣,她便開始刻意的收斂氣息。
剛學會說話的沈樂知喊出的第一聲是她的名字,教沈樂知寫字時宣紙上落下的字是望汐的“汐”。
望汐以前大多時候都在閉關,哪怕出世入俗也不會停留太久。
卻真真切切的陪着沈樂知長大。
雖然不是親生,望汐卻已經将沈樂知視為了自己的女兒,直到對方背叛了她,直到沈樂知用長劍刺入了她的胸膛。
就在不久前,已經被正道列為魔修的她,被圍剿到遍體鱗傷,最終還被自己的徒兒一劍穿心。
她帶着恨死去,卻沒想到回到了從前。
是她為了拯救沈樂知,生生割下一半心髒做藥引後的第三天。
她又見到了沈樂知,還僞裝着乖巧的沈樂知。
望汐微低下頭盯着眼前沈樂知的面容,以前對方也這樣對她表明過真心。
故意說将那半顆心還給她,因為知道她絕不會動手,那時她連一刻都沒有懷疑過對方。
此時望汐的靈力已經握緊了那半顆心,她輕輕一動便能讓沈樂知感受到莫大的痛苦。
她不會真的将沈樂知殺死,至少現在不會。命牌會投射出沈樂知死前的景象,望汐還要在宗門調查的一些事,何況她也并不想沈樂知如此簡單的死去。
但她的靈力一寸一寸壓迫着沈樂知,緩慢的,卻越來越沉重。
沈樂知在她的懷中幾乎痙攣,是生生疼暈了過去。
望汐放下昏迷的人,拿出了生死蠱,看着蠱蟲爬進了沈樂知的經脈。
這是一種子母蠱,子蠱會順着人的經脈盤旋在命門,隻要殺死母蠱,便能讓身中子蠱之人當場身亡。
望汐将沈樂知又送回了屋中,被靈力刨開的傷口,因為玲珑心的緣故正快速愈合。
望汐抿着唇凝視一會,唇角落下冷然。
随後走出了屋子。
屋外的一切皆因她靈力的波動而變得寒冷,風中好似裹入了冰霜。
她立在院中,四周空無一人,她的眼眸無波無瀾,冷冷清清。
寒風吹亂了她墨染的長發,蒼白的膚色像是骨子裡的冷滲透了出來。
她并不快樂。
望汐已經将生死蠱種入了沈樂知體内,調查完她想知道的事,便能立即殺死沈樂知。
可她并不感到開心。
仇恨在心中已經無法化開,前世她與沈樂知同歸于盡,卻依舊無法放下。
望汐斂下眼,并未在此處停留很久,禦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