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把書信往張夫人面前一展,果然是葡家三姑娘的來信。
這信亂糟糟的,不僅缺了一角,有些字還因水淋濕糊成一團,雖然因此很多字都不太清晰,但依然能從剩餘完好的字迹中看出葡三姑娘寫這封信的來意。
本次選秀是京城來的天使主管,但張夫人也是見過這位葡三姑娘的,當時看起來嬌俏可人溫婉娴靜,沒想到背後居然是這種心腸,隻不過被初選為秀女,就仗勢欺人起來。
二夫人顯然是知道這封信的存在的,隻在一旁唉泣,大夫人是從來不知道這信的存在,在張夫人看信那一刻也往上面瞧去。
這一瞧,當即跪地向張夫人求救道:“縣丞夫人,您可得為我們姑娘做主呀,他葡家發達,嫌棄我們小門小戶要退婚也就算了,又怕别人說他們家嫌貧愛富,故意在外面散布謠言,說我家姑娘命硬,娶不得。
您看看他家多霸道,還專門用她家三姑娘的名義寫信敲打我們,不準我們向外解釋,說要是帶累了三姑娘的名聲,以後誅我們九族。”
大夫人這麼一跪,商青歌作為苦主本人自然也跪下。二夫人一看連作為伯母的大夫人都跪了,她這個親娘自然不好不跪。
門口候着的丫頭們,一想到那葡家如此嚣張,居然要誅商家九族,那到時他們這些仆人不都得受累,也跪下嚎道:“請縣丞夫人為我家姑娘做主。”
張夫人沒想到她看個信的功夫,這商家一大家人就跪下來,口呼她縣丞夫人,要她做主,就一封書信的事,她怎麼做主,總不能逼葡家把商青歌娶了吧!那才是害了商青歌。
她趕緊把商家三人扶起來,張夫人的婢女也連忙把商家的婢女帶到一旁安慰。
“傻孩子,你大伯娘也說這是葡家借了三姑娘的名頭,想來三姑娘不是這樣的人。
再者京城熱鬧,等葡三姑娘真入了宮,哪裡還記得咱們這些人。”張夫人不想做出承諾,畢竟她也不知道那葡三姑娘會不會真有飛黃騰達的一天,又會不會在之後報複商家。
這封書信确實是葡三姑娘寫的,也是商青歌知道縣丞夫人要來,故意抖出來的,不過商青歌故意抹去了一點。她不像大夫人,還想着把葡三姑娘摘出來,以免把葡家得罪死了。
再她看來,兩家已經結仇。
葡家三姑娘想要入宮,決不能讓親哥哥有嫌貧愛富的名聲,隻要商青歌還活着,這事就是挂在她頭上的一根刺,随時會被其他秀女拿來攻擊。她明知葡家放出謠言,還是寄出這封信,未必沒有逼死商青歌的想法。
那信上原本寫着,若商青歌你不乖乖退婚,影響我聲譽,等我飛黃騰達必讓聖上誅你九族。
商青歌為了加重葡三的小心眼,把前面半句用水化了,為的是鋪墊下面半句話,
“夫人您不知道,當初張妹妹剛來本地,不小心說了一句葡三姑娘的料子不時興,沒想到就被葡家三姑娘推進了池塘,張妹妹還是官家女兒,那葡三姑娘當時隻是普通家庭姑娘都敢如此。”
“等葡三姑娘進京選秀完,還不知怎麼對付我商家。”
商青歌哭得不行,但她明顯感覺到張夫人的手一頓,無她,商青歌口中的張妹妹正是她親生的小女兒,平時嬌慣得很。
當初女兒落水一事,她也知道是女兒故意挑釁,兩家小姑娘吵架意外所緻,因女兒沒什麼大事,她也就沒放心裡。
要是葡三姑娘真這麼小心眼,那她一得勢,危險的何止商家。
要知道她那個女兒,還在京城時就愛得罪人,這小地方,玩伴的家世都不如她,還不知道把那葡三姑娘得罪了多少。
張夫人一邊安慰商青歌一邊思量道:“商姑娘放心,咱們江晉一朝選秀從來不看重家世面貌,隻重德行,葡三姑娘還小,性子未免不夠穩當,宮裡未必喜歡。”
商青歌聽說張夫人的言外之意,也就松了口,保證不再尋死。
商家二夫人聽女兒做出保證,大喜,當下就要去廚房洗手做羹湯,感謝張夫人。可惜張夫人借口有事,走了。
商家大老爺見張夫人已經走遠,拉着二老爺來到書上房,神情嚴肅問道:“二弟,我看青姐兒之前并不願意婚嫁,後來也是為了宇哥兒才願的,現在出了這事?你有沒有想過将青姐兒過繼出去?”
三月初,休息半個月的商青歌已然好了許多,坐在小院裡看幾個小丫頭紡線。
不多時,小桃蹦蹦跳跳地拿着一個油餅進來,見着商青歌就大笑道:“姑娘,姑娘,好事,好事。”
小桃跑得急,把剛剛才掃成一團的樹葉又踢得亂糟糟的,掃地的說話丫頭也不氣,一邊掃一旁聽樂。
院裡的大丫頭看小桃樂得不像樣,不太嚴厲地斥道:“什麼事,在姑娘面前慌慌張張的。”
小桃露出一個得意的眼神,“小米姐,你要聽了,今晚都得給我加兩菜?”
商青歌撲哧一笑,問道:“什麼好事,你要說得好,你小米姐不僅為你加兩菜,還為你加倆肉菜,你手上那個油餅也歸你。”
其他小丫頭也在一旁起哄:“小桃快說,快說,讓我們也見識見識值兩肉菜的消息是什麼樣的!”
小桃釣夠了大家的胃口才哈哈大笑道:“天道好輪回,善惡終有報,這天上菩薩見不得咱家姑娘受委屈,讓那葡三姑娘半路染了痘,天使怕她耽誤行程,已經把她送回來了。”
小桃這消息讓群英院裡歡呼起來,商青歌再三确認消息真實後,吩咐小米拿兩貫錢去廚房,“今晚院裡擺酒,人人有份。”
院裡頓時更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