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傷了腿,商青歌就沒讓她跟着進城,好在還有劉洋幫忙趕車,就是第一次做買賣,兩人有些慌忙,都快進城了,才想起,要帶兩桶水進去,免得一會碗筷不夠,還得在城裡買水洗碗。然後兩人趕着牛車倒了兩裡路,裝了兩桶水才進城。
縣裡有四個市集,西邊和北邊住的都是些貧困戶,那邊的市集也不興旺,東邊全是外地來的稀罕貨,還有牛馬一類的貴重東西也不适合商青歌她們擺攤。
最終商青歌還是選擇到南邊市集,雖然半天就要五文錢的攤位費,但是地方幹淨,如果和相鄰的攤位有糾紛還可以找市令調解。
隻是可惜她們今日來得晚,好地方都沒了。
其實也不能說是好地方沒了,剩下的幾個位置其實地方空曠,地段也挺好,唯一不足的地方是,這幾個地方挨着本地最大的酒樓珍寶閣和本地最大的豬肉鋪。
這能到珍寶閣吃飯的都是些富足人家,哪裡會親自買菜買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吃食。
會買豬肉的家庭估計也不會買豬雜碎吃。
所以大部分小攤販都不選這地,有時實在來晚了,甯願去其他市集,也不選這攤位,畢竟半天就要五文錢,要不東西沒賣出去,豈不是浪費錢。
劉洋自己沒做過生意,不懂得地段的重要性,看着這攤位又大又寬敞,這會還當撿了大便宜,也就不念叨還沒開張就花了五文錢的事了。
商青歌倒是知道一些,但她們本來就出門晚,路上又耽誤了一會,這會已經快巳時,若去東市,攤位費更高,西市和北市攤位費倒是不高,但那裡的住戶又沒有消費能力,隻能咬牙擺一天再說。
鍋架起,大火燒上,不一會鍋就沸騰起來,肉香加上辣椒的香味勾來幾個閑漢。
商青歌看旁邊豬肉攤的老闆就是她買肉那家人的侄子,鍋一開,端着一碗滿尖尖的鐵鍋豬雜送了過去,隻留劉洋在一旁守攤。
偏劉洋是個腼腆的,别人隻瞧不問,他也不招呼招呼,紅着一張臉,使勁勾火,想着火再大一點,能把那幾個閑漢的口勾開。
“幾位客官,吃早食沒呀,要是沒吃,我家的鐵鍋美人淚,要不要嘗嘗?要是吃了,現在這個點是時候吃個晝食了?”商青歌一回來就見有幾個漢子圍在自家攤位旁,忙開口笑問?
那幾個漢子瞧着衣服還算不錯,雖然洗得有些泛白,卻沒什麼補丁,商青歌猜測他們可能是幫閑或者大戶人家的下人。
鐵鍋美人淚?這名字倒是有趣,一個識兩字的幫閑打趣道:“女賈,這美人淚是什麼?莫不是你嫉妒家裡的姊妹比你漂亮,把她們給炖了。”
這個幫閑一開口,其他的漢子也笑起來。
此時的姊妹有兩層意思,一是自家親姊妹,二是家裡的小妾,也會被稱作大婦的姊妹。幫閑有調侃商青歌是個嫉妒婦人,把小妾給炖了的意思。
劉洋覺得那幾個漢子對一個姑娘說這問題很是無禮,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反駁,一張臉憋得更紅了。
就這點花頭,商青歌才不當回事,她笑着回道:“幾位客官,我姓商,在家排老大,大家叫我商大就行。
可惜我沒有姊妹,做不了你們想要的美食,我這鍋是用美人豬的心肝肺腸做成的,混合了十幾種特殊的香料,味道麻辣鮮香令人口齒生津,有位書生吃過後,眼淚直流,大呼,寒日得此鍋歡喜更甚得天下美人,我一姑娘家,也不太識字,就取名鐵鍋美人淚了。”
商青歌一邊胡謅,一邊揭開鍋蓋,鍋裡的肉香沒了束縛,更加肆無忌憚地飄散,那香味着實有些霸道勾人。
豬的心肝,那東西腥臭得很,不都是流民撿來吃的?幾個圍觀的漢子一聽是豬内髒轉瞬沒了興趣。
倒是那說話的幫閑一看這時間,估摸着平時熟悉的那幾個公子哥怕是才剛醒,便問道:“值幾何?”
要是不貴倒是可以試試,最近那些老爺們管得緊,幾個熟悉的公子哥兒最近手頭也不太大方,他都好久沒拿銀錢回家了,家裡那婆娘整天在他面前嘀嘀咕咕的,要是味道好吃,回頭給她也帶一份,要是不好吃,大不了當作新鮮事講給那些公子哥們聽,幫閑心想。
商青歌一聽有戲,立馬拿起一個大碗打了冒尖尖的一碗,笑道:“加了白面沾了肉香的玉米餅子一文錢兩個。
這鐵鍋美人淚,三文錢一碗,要是客官自帶碗筷,我就給得多,要是用我家的碗筷,就打平平一碗,這肉就少些,不過客官是今天的第一位食客,就當您自帶碗筷了。”
“您看,我家這餅子,一個三兩隻多不少,這一碗美人淚,每一份足足有四兩,您先吃,要是不好吃,您直接走,我絕不攔着您要錢。”
四月也是個人精,當初商青歌讓她買大一點的碗,她選了這種高低下窄上寬的碗,裝上菜,這一碗看上去着實不小,要是商青歌她不說,旁人當那碗能裝一斤也是有的。
幫閑一聽這價就樂了,現下一斤豬肉十二文,瘦肉便宜些也得要九文錢,要是去館子,一碗肉沒二十五文錢,甭想,這香味,應該難吃不到哪去。
“行,那就這碗,餅子就不要了,剛吃完早食沒兩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