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去嗎?”四月把酒瓶和裝着肉的碗碟放到籃子裡,眼巴巴地望着商青歌。
商青歌有些心軟,但又不想洩露自己的計劃,看着門外躲躲藏藏的身影,把四月拉到身邊,叮囑道:“四月,陪我去祭祖可不是現下你手中最重要的事,看好門外那倆人,别讓她們摸到咱們屋裡來。”
四月轉頭迅速一瞥,像是恍然大悟,說道:“姑娘,你放心,我懂輕重,依我看,現在小舅爺在咱家做工,大舅爺肯定要顧着他家裡的活,正好黃翠花母女要來咱家做活,我一會去跟大舅爺說,不用管咱家的田地了,反正現在也不是農忙,咱家田地也不多,黃翠花母女兩人肯定沒問題。”
“對了,姑娘,要不,我去張屠戶家抓幾隻狗回來吧,張嬸子說她家的狗下了一窩小崽子,有人要隻管去抓,她不要錢。”
商青歌想着家裡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也就同意了四月的建議,“我覺得行,抓兩隻吧,也别空手去,把蜀芳珍制的芙蓉花簪子拿去贈給張嬸子,聽說她家的芳姐兒相看成了,剛定了親,那花簪子顔色鮮嫩,最适合她。”
“姑娘真舍得,那簪子要三百文呢?”四月有些舍不得。
商青歌看四月小氣的樣子笑了,“你呀,讓你戴,你又說不喜歡這粉嫩樣式,給你,你又不要,留在家裡幹嗎?”
四月看着商青歌滿頭黑發就一根紅繩綁住,身上也是青色的窄袖衫,衣料不過尚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戶人家的下人,一時心疼得不行,“姑娘也不給自己置點,我一小丫頭,頭上還有兩簪子呢。”
“胡說,誰敢把你當小丫頭,以後等咱家老宅成了虹縣大名鼎鼎的商府,看誰敢不叫你一聲大管家。”現在為時還早,在事情未成功之前,商青歌也不敢承諾什麼,隻能說些漂亮話哄得四月高興。
看四月心情好轉,又囑咐道:“送簪子的時候,不要說是送芳姐兒的,隻說這花你不喜歡,贈給張嬸子子就行。”
“為什麼?”四月不懂。
商青歌歎了口氣,“這簪子是好簪子,也是你姑娘的心意,隻是你姑娘婚事艱難,萬一張嬸子介意。”
商青歌一解釋,四月心情又不好了,不就是沒嫁給那個葡萄幹嘛,他有什麼了不起,怎麼總是擋别人的路。
“姑娘,要不換其他的吧,這麼好的東西,萬一人家嫌棄不用,多可惜,還不如直接給點銅子。”四月怕芳姐兒後面不戴,傷了自家姑娘的心,便不想送這簪子。
拿出首飾盒,撿出那隻芙蓉花簪子,遞到四月手上,商青歌才笑道:“咱們家最近事多,張屠戶家也不嫌棄,明明也沒在咱們身上賺多少,每天還堅持給咱們送過來。”
“這與張屠戶有舊的人家都在出錢出力,我又不是同族長輩,哪有直接送錢的,就送簪子,合适,你到時候把蜀芳珍的名字說清楚,她們要是介意,換了當了,不也是姑娘我的心意。”
四月見商青歌這樣說,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出門把黃翠花母女打發去山上割草,自己找了個小巧的盒子,裝上簪子往張屠戶家去了。
商青歌見四月出了門,才鬼鬼祟祟地拿着食盒和枝條出了門。
張屠戶家和商家墓地同在村尾,不過相隔甚遠,且中間樹林茂盛,商青歌跟了四月一截後分開,走進一條小路,才到墓地。
今兒不是清明,也不是商家哪位老祖宗的忌日。
商青歌隻是找了個最近運氣不佳,要請先輩保佑的由頭來這。
為的是商三老爺也就是她名義上父親墳前的這棵樹。
這是一棵李子樹,長勢喜人,高度約10米左右。
而商青歌從王劉三家讨來的是蘋果樹,梨子樹,和桃子樹的樹枝,加上她在自家地裡折的櫻桃樹的枝丫,一共五種。
之所以厚着臉皮讨要王劉三家院裡的樹枝,是因為王馬寶的妹妹王秀玉曾說過,她家院裡的桃子樹向來精心飼養,每年結的果子又大又甜。
這話讓商青歌起了心思,王馬寶家的果樹精心飼養,那其他兩家的果樹總不能比他差吧。
反正差不差的,也不重要,她每家都要了幾枝枝條,說的是帶回家看着這枝條就能想起自己的罪過,避免再次犯錯。
實際她是想用來給自己造勢。
不就是名聲不好嗎,等她把這些枝條嫁接到李子樹上,不到六月,這樹便能開出五種花朵,到時候不隻虹縣,怕是整個薯郡都要贊她商青歌是個能孝感天地的女子。
不過,這十米高的樹,她該怎麼爬上去?
商青歌望着李子樹發愁,張屠戶娘子看着在家裡束手束腳的親戚,也笑不出來。
芳姐兒今年不過十五,張娘子有意留離芳姐兒兩年。
如此一來,芳姐兒正經添妝的日子還遠得很,張屠戶家也不是那種愛辦酒收禮金的人,不過相看成了也是喜事,照規矩是要通知鄉鄰親朋的,鄉鄰親戚也會贈些不值大錢的帕子鞋襪做賀禮。
今兒就有張娘子娘家那邊的幾位遠房親戚好心來祝賀,本來大家都高高興興的。沒想到與芳姐兒定親的男方那邊有一個姓金的姑母,從郡城出來正好路過這,便想着來看看女方的模樣。
金姑母對芳姐兒也是滿意的,還從頭上取一個銀簪子簪到芳姐兒頭上,笑道:“張娘子我看你家姐兒不僅生得好,脾氣也好,我娘家哥兒有福氣。”
男方親戚會說話,女方這邊的親戚當然也用力吹捧。聽得張娘子一家人心花怒放。
兩邊都是客人,張娘子拿出家裡的好東西熱情招待,開始還好,直到張娘子一個家境不太富裕的親戚,塞了一個樣式普通的帕子在芳姐兒手上。
“這位娘子手中的帕子倒是稀奇,我都沒見過,是用哪裡的織法,哪裡的布料制成的,與我手中的帕子怎這般不一樣。”
金姑母不是一人來的,她帶了好幾個後輩,還有幾個下人。
剛剛說話的便是金姑母的繼女言丫頭。
言丫頭擺弄着自己手上那張故意露出繡了銀線的帕子,狀若懵懂地問道。
本來熱鬧的張家一下鴉雀無聲。
那塞帕子的婦人也羞紅了臉。塞帕子的手慢慢縮回粗布制的袖口。
芳姐兒漲紅了一張臉,有心為自己親戚辯駁幾句,卻被身旁的舅母拉了拉袖子,不甘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