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太好讀懂。

以至于讓顧清晝一眼便能看透她在想什麼。

不過他确實是剛剛來到。

臨出門前，因為一通公司電話，他留在樓上處理了些事情。

經過三樓的時候，顧清晝耳邊重新響起沅野的話。

“孟彥博就在三樓，老子真想去三樓看看。”

于是他停留半秒，餘光随意朝走廊掃了一眼，便看到蹲在那裡的黎念。

不明原由的在哭。

但黎念并不知道這些，也不知道他剛來。

她隻覺得顧清晝此刻的目光，帶着審視、壓迫，讓她無處躲避。

黎念撿起單子，手背快速的摸去臉上的淚，“九、九叔，您怎麼在、在這兒？”

由于哭的太傷心，沒緩過來的黎念說話的時候打了一個哭嗝，稚白的臉上挂着未幹的淚，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隻是問完，黎念才發現問了一個蠢問題。

銀三角是顧氏投資的，瑞克會所就是顧家開的，他出現在這裡當然再正常不過。

顧清晝看着頭快埋到脖子裡的黎念，忽然開口，“伸手。”

黎念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

她伸開掌心，才發現手心被刺拉一道口子。

應該是剛才蹲地上找單子的時候不小心弄到的。

傷口還在往外滲血絲，又因為剛才用手擦眼淚，傷口沾了水。

一陣一陣的澀痛。

剛才太傷心忽略了這種痛覺，現在才猛然感覺到疼。

顧清晝從西褲口袋掏出一條深色手帕，上前走近。他身上自帶的威壓，讓黎念不自主的放輕呼吸聲。

她和他挨的近，包間隔音效果極好，走廊無人。四周靜的隻能聽見胸腔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顧清晝穿了一件休閑的白村衫，領口解了兩粒，慵懶的敞着。

黎念無意的一瞥，領口的深壑鎖骨線條一覽無餘。

臉一燙，匆匆慌慌下移，又是落在勁瘦的腰腹。

黎念頓時不知道視線怎麼放，好像放哪裡都不對。幸好她的臉因為哭的太傷心，本來就很紅，不至于太丢臉。

包紮好，黎念的胳膊好像也被手帕包住了一樣，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擺動。

黎念滿懷感激的道謝，然後小聲詢問，“九、九叔，方便告訴我一下林助理的聯系方式嗎？”

“林助理？”顧清晝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黎念怯怯的解釋：“我想到時候拜托林助理還您手帕。”

她這話說出來，氣氛突然凍住。

一段長時間的沉默，讓黎念誤以為是她提的要求太冒失。

大概是腦子哭懵的原因．冷靜下來，黎念一陣忐忑，細想她剛才的話确實欠考慮。

那可是顧清晝的貼身助理，很重要的公司職位，他的電話肯定不能随便給。

黎念正要小心翼翼的道歉，顧清晝看了她一眼，忽然報了一串數字。

黎念後知後覺那是一串電話号碼，她在心裡立即跟着默念了一遍。

“記住了嗎？”

黎念乖巧又敬畏的點頭，“記、記住了。”

然後聽見顧清晝不緊不慢的跟了句，“我的。”

……

下樓的時候，黎念還是有些懵懵的。

她沒想到顧清晝會把他自己的手機号給她，想到顧清晝的身份地位，這串數字可能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奢望。

或許是心理作用，她現在隻覺得手裡沉甸甸的。

一樓大廳，沈北和沅野正坐着等顧清晝，他們一眼就注意到從三樓下來的黎念。

沅野眼尖的看到她手上纏繞的手帕。

深墨色，帕子的一角繡着一朵水青花。

作為顧清晝的發小，黎念手上的手帕他們最熟悉不過。

沈北也注意到了，兩人驚訝的轉過頭，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十分默契的讀懂了對方眼神。

經過大廳的時候，黎念看見他們，然後禮貌的朝兩位微笑了一下，才出門離開。

坐上出租車，黎念轉頭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高樓大廈在眼前掠過。

忽然嗡嗡一聲，手機震動掌心，輕微的刺痛感讓她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