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顔點點頭:“阿娘從小就教導我,做事不可半途而廢。如今好不容易查出些線索,我自不想放棄。”
如果說顧顔一開始查案,隻想驗證自己能不能改寫命運。可随她一步步走進這迷霧森林,那些錯木橫枝,像有魔力般深深吸引着她。她已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楊柯坦露心聲:“有你這句話,娘心裡就有分寸。你既然想查,我自會幫你籌謀,以後你便可光明正大的查。”
她母女二人才剛近正廳,就聽廳内二人相談甚歡。楊柯先行一步走進,顧顔在廳外停步,穩了穩心神後,才随她身後進去。
正廳中,沈朗濰一襲湖藍鶴紋長袍,正端坐在椅上。他見顧夫人、顧顔走進,便起身微微颔首:“顧夫人、顧小姐。”
前世回憶襲來,沈朗濰也曾這般,就坐在這廳裡,喚自己“夫人”,可如今時移世易,已然物是人非。
楊柯從他身旁略過,徑直坐到顧文遠身旁的太師椅上,一字一頓道:“沈統領來得倒快!”
沈朗濰笑顔展開:“顧夫人相邀,我又豈敢耽誤。”
顧文遠在官場上呆了這些年,察言觀色自是不必說。楊柯與沈朗濰不過剛見,就如此針鋒相對,這裡面肯定還有他不知的内情。
“夫人,此話又怎講?莫不是你與沈統領之間,早就見過?”
楊柯看了眼沈朗濰:“沈統領還未與我家老爺禀明?”
沈朗濰颔首:“您未在,沈某不敢多言。”
看來這沈朗濰還是知分寸!
楊柯面色和悅了些:“來者便是客,哪有讓客人還站着的道理。沈統領請坐,阿顔你也坐。”
沈朗濰欠欠身,大方坐下,顧顔也應下坐在他對面。
顧文遠開口詢問:“夫人,你與沈統領早就相識?”
楊柯解釋說:“今早我同阿顔出府,竟發現典獄司的人在跟蹤。”她又接着看向沈朗濰:“那人想必是得了統領的吩咐吧!”
沈朗濰賠笑:“夫人這話實在言重,不過顧小姐與典獄司有些誤會,正好趁今日都在,不妨把話說清,彼此也不再猜疑。”
顧文遠疑惑看向顧顔:“又關阿顔何事?”
顧顔在來之前,就想好不再欺瞞爹爹:“府裡王媽媽的女兒,頭幾日失了蹤,我曾應允她,幫忙找回女兒。不成想,這案子竟轉到了典獄司,這才惹了統領誤會。”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顧文遠隻想顧顔安穩,并不想她行探案之事,所以忍不住斥責一聲。
楊柯在旁掩嘴咳嗽了幾聲,示意他還有客人在,别失了分寸。
顧文遠這才收了疾色:“讓沈統領笑話。我這女兒從小被我寵壞,如今竟還擾了典獄司辦案,是我教導不周。”
沈朗濰随即欠了欠身,還未等開口,顧顔先不服道:“爹爹,我并未耽誤典獄司辦案。他們查他們的,我自會查我的。”
“不知小姐查到何些線索?倘若真能幫典獄司破案,在下實在感激。”沈朗濰此行目的,便是想套顧顔究竟知道多少,她回這話,正好給了契機。
楊柯一眼瞧出了沈朗濰的心思,便趕在顧顔開口前,接了話:“如今案子既歸典獄司主理,阿顔再插手,也怕于禮不合。可王媽媽畢竟在顧府多年,看她如此憔悴,我實在是不忍。我這倒有一兩全的辦法,既可幫統領破案,阿顔也不會讓人诟病。”
楊柯所言皆有理有據,沈朗濰也隻洗耳恭聽:“不知顧夫人有何法?”
“讓阿顔任職典獄司!”
楊柯此話一出,不僅驚了顧文遠、沈朗濰,連顧顔都被震。入職典獄司,豈不是日日要與沈朗濰相見,顯然這并不是她所願。
顧顔剛想開口拒絕,卻聽她又道:“其實這事我也有私心,阿顔拜穆親王為師多年,我也想讓她曆練下,好不辜負王爺的栽培。”
顧夫人想用穆親王脅沈朗濰附議。
沈朗濰還未回話,顧文遠卻等不及,一本嚴肅道:“這不是胡鬧嘛!”
楊柯暗暗瞪他一眼,顧文遠拂了拂衣袖,隻敢咕哝一句:“典獄司都是男子!”
沈朗濰正想着如何回絕,顧文遠的話剛好給了他思緒:“顧大人所言也正是在下所慮!顧小姐身份貴重,典獄司事務繁忙,沈某實在怕對小姐照顧不周。況且,典獄司從未有過女子擔任。”
他話裡意思全是對顧顔的輕視。
顧顔想起前世,自己也曾與他商議,想去典獄司協助,他也是這般态度,道:“女子應在家相夫教子”,寥寥幾字,就将顧顔困在後宅整整兩年。
她怒火嗡的一下燃起:“沈統領未免太武斷!大晉哪條律法規明,女子不能入職典獄司。至于我是否擔得起這辛苦,也不應是統領所慮。”
沈朗濰眉心動了動:“如此說,顧小姐是非入職典獄司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