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去衙門報了案?”顧顔見他垂目,便繼續追問。
良久,成霁安才開口:“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決定,便是一時心軟幫了周浩光,如果不是這樣,阿煙或許也不會死!”
顧顔又想起昨晚他的“自言自語”:“你心中自責,所以才任由他做錯事,也不加以阻攔。他,究竟是誰?”
顧顔試探詢問,可回應她的,卻是一片死寂。她見成霁安不回話,便向前走近一步:“成郎中,他現在又在何處?”
許久,成霁安才緩緩擡起頭:“顧娘子,你當真想要尋我?”
陰鸷的目光伴着陰森的笑,成霁安明着就是不懷好意。
沈朗濰見狀,迅速反應來,緊忙沖上前将顧顔護在身後。
成霁安不屑一凜:“我還以為顧娘子多大的氣魄,如今看來,不過也是一味躲在别人身後的,與旁人并無不同。”
顧顔見成霁安不論是神情,還是語态都與剛才大相徑庭,她知道,“他”出現了!
她與沈朗濰點了頭,示意他安心後,才從他身後走出,直視成霁安道:“成郎中此話何解?我又哪裡說過,我與旁人與衆不同呢!倒是你,也不知這一聲,我喚得對不對?”
成霁安冷笑一聲:“娘子既發現這個秘密,竟不懼不怕,還說不是與衆不同。”
顧顔輕拍自己胸口:“哪能不怕呢,不過是這裡好奇心作祟罷了。”
成霁安冷眼瞧着顧顔:“我既已伏誅,也沒什麼話與娘子說,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顧顔還想開口試,這嘴都張了一半,就聽牢房外傳來碎嘴聲:“這沈扒皮也忒不是東西,他明知道我初一、十五不入官門,還讓你綁我來牢獄,我要罷工!趙達,你快将我放開……”
牢房剛還是一片死寂沉沉,方世瑜這一吼,倒是少了些壓抑,雲月、雲朵還忍不住偷偷捂嘴笑起來。
沈朗濰面色陰沉,直到趙達抗着方世瑜來至他身前,才黑臉道:“下次再敢胡說,直接把嘴給我縫上。”
方世瑜是知道他手段的,雖不敢再大聲喧嘩,可這嘴裡說出的話還是傲嬌:“你明明答應我不會強求!”
此時他雙手還反綁在身後,是顧顔幫他松了綁,還與他耐心解釋:“此事不怪沈統領,是我有事求方先生,才請統領喚你過來。”
方世瑜轉了轉肩,随又松了松筋骨,谄媚一笑:“早知特使大人傳喚,我肯定麻溜趕來,哪裡還用費這些功夫。”
趙達在旁小聲嘟囔:“剛你可不是這麼說,這變臉也未免太快!”
方世瑜雖聽到,也不與他辯,隻與顧顔施了一禮:“不知特使有何吩咐?”
顧顔笑笑,指了指成霁安:“這位郎君,還勞煩先生給看看。”
成霁安一直不曾理會這邊鬧劇,見顧顔提及,這才又擡起眼,眸色幽深。
方世瑜一進牢房,便注意到成霁安:“這位郎君氣色看着倒還不錯。”他又接着把了脈:“脈象平和,不浮不沉,和緩有力,除了精神有些不大好,一切并無異樣。”
顧顔搖頭:“我是想問先生,這一人身軀,可否同時擁有兩個靈魂呢?”
“特使是指,離魂症?”方世瑜話語透着明顯的激動。
沈朗濰見他知情,即正色道:“快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
“離魂症,又名虛幻之症,我也隻在古書上見過記載。書中提及,若人長期身處壓迫、精神緊張的狀态下,便會覺自己分而為二,他人不見而自己獨見之,是為離魂。”
顧顔繼續追問:“那可有方法醫治?”
方世瑜搖搖頭:“這病乃是心病,尚無藥方可治,若想治好,還是得看病人本身意志。這位郎君,是患了離魂症?”他又來至成霁安身前,左盯盯,右看看,好奇地上下打量着。
成霁安被他盯得有些怒,他本是行醫,自也是了解離魂症。都這些年過去,症狀卻還不見好,隻能說明他根本不想醫治。
“方先生,若我想喚另個靈魂出現,你可有辦法?”顧顔眼瞧這個成霁安不配合,便想試試,看能否從另個嘴裡了解事情真相。
方世瑜心道:“我又不是神,這哪能說喚就喚。”他又瞧了眼成霁安,随即便靈機一閃,開口就是胡謅:“也不是沒辦法,這離魂症病患,多數是想逃避現實中的某些事。隻我們戳破他内心軟肋,他一時承受不住,便自會離去。”
成霁安内心最痛,那便是成霁煙的死了!
方世瑜這話隻為攻心,沒成想成霁安還真上了他的套。顧顔剛想開口吩咐,就聽成霁安道:“這故事是我與娘子講述,自然該由我來結尾。”
顧顔見目的達到,隻會心一笑:“那成郎中請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