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站出附議:“統領說得對!昨晚不論是誰犯險,統領都不會放任棄之,我們亦是!”
一個,又一個的司衛也齊同站出附和,是那麼整齊,那麼的堅定。
顧顔看到此情形,不禁疑問,他們為何如此相信沈朗濰?沈朗濰當真值得他們笃信?那前世的種種又該如何解釋呢?
“成霁安”也沒想會如此,他垂下眸,往事随風而現。
他與成霁安的第一面,還要在十二年前。
那年的夏,比往年都要熱些,成霁安因沒抓回嬸嬸要的魚,就被她罰在烈日下思過。汗如水滴般,不斷從他額頭落下,不過才落,眨眼的功夫就又蒸發不見。才十二三的孩子,哪裡受得這般摧殘,他突得眼前一黑,身子重重摔倒在地,人也昏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至聽見一陣熟悉聲,成霁安這才睜開了眼。随後他便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奇特的空間,四周黑茫茫一片,隻前方站有一個與他年歲相當的少年郎。
少年郎背對着他,實在看不清樣貌。成霁安站起身,輕手輕腳來他身後,疑惑問了一句:“這位小郎君,敢問這是何處?”
少年郎聞言轉過了身,成霁安在看清他相貌後,竟一個踉跄摔倒在地,嘴也吓得一直打哆嗦:“你……你是誰?為何相貌……?”
“為何相貌會與你一般模樣!”少年郎将他扶起,面上始終泛着溫煦的笑。
“這究竟怎麼一回事?”成霁安看着眼前另一個“自己”,還是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會有人能如此相像,難不成,他是自己的同胞兄弟?
少年郎微微一笑:“我就是你!是你内心所映,是藏在内心深處的你!”
成霁安更是疑惑:“你是我?”
少年郎點頭:“此後,無論何時何地,隻你不想面對的,都可喚我出來幫你。這世間的一切苦難,就由我來替你承受。”
成霁安還是不信,隻覺自己在做夢,他還用力掐了掐胳膊,直到疼痛襲來,他這才信了看似荒謬的一切。
自此,孤寂的少年有了伴,這世上再也不是他孤零零一人。在面對叔嬸無故謾罵時,他會幫他據理力争,面對他人的嬉笑打壓時,他也會替他驅趕這些人。隻他在的日子,成霁安仿佛煥發了新生。
直到二人遇到成霁煙,對周浩光的态度産生了分歧後,關系才漸行漸遠……
結局已定,成霁安雖無辜,可這一切總歸是他放任之因,他也該承受其果。
顧顔無奈輕歎一聲,轉身便想離去,她才剛邁一步,就被成霁安開口叫住:“顧娘子,我可否有一不情之請?”
顧顔回頭,成霁安的目光已然又變和煦,就好似顧顔第一次見他時那樣。
“成郎中請講。”
“若我死後,還勞煩娘子說情,讓典獄司的人将我葬回齊州枯木崖。我這輩子欠阿煙太多,死後想與她緻聲歉。”
顧顔看向沈朗濰,這事不是她說的算,還得他應允才行。
“特使自行決定就好,大晉并無哪條律法表明,罪犯死後必須葬在何處。”
顧顔抿唇一笑,算是答應。她才轉身走,就又想起些疑惑,再不問,可能就沒機會了吧?!
她停下腳步,回頭一句:“成郎中,周老爺能輕易撞破他們私奔一事,這其中,究竟是偶然?還是人為?”他既能書信成青健,那周老爺……
成霁安已看淡生死,這種小事也沒必要再瞞:“周家守衛森嚴,他見不到周老爺的面,隻與家丁隐晦提起。至于那家丁是否通傳,我就不得而知了。”
“謝謝!”顧顔欠身一句,随後便離開牢獄。
本是前途大好的好兒郎,卻因執念造就了一場悲劇。還好,值得慶幸的是,這世因她的介入,故事終是走向了不同的結局,殷紅、王萱如今還好好活着。
顧顔擡頭望向湛藍的天:“我自己的結局,又是否會改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