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起元想起身，顧顔即扶他坐起，還貼心在他身後放置了軟枕靠着。

連起元那滿臉笑，是藏也藏不住：“我這回也算因禍得福，能得顧妹妹如此照顧，也算無憾了。”

顧顔就坐在榻邊：“都這時候了連大哥還在玩笑！你都不知亦和昨晚有多緊張。”

“隻有亦和緊張嗎？顧妹妹你呢？”連起元眸中帶着光，很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顧顔有些無措：“我……我當然同亦和一樣，也是緊張關心大哥了。”

她特意強調了大哥二字，希望連起元能懂她意思，她隻把他當作大哥，并無其他。

連起元顯然未讀懂，還心悅道：“顧妹妹，此次中毒，我也算經曆了生死，也終于明白來一個道理，人生禍福無常，有些事若不及時去做，隻怕悔恨此生，我……”

這神色，這口吻，這話術都與前世連起元同她表明愛意時一模一樣，顧顔不想彼此連兄妹都不成，急忙打斷他的話：“連大哥，我同你，同亦和都是自小的情誼，從小我就羨慕亦和能有你這位大哥疼她，護她。”

連起元忙道：“我也是疼你，護你。”

顧顔笑笑：“我當然知道連大哥心意，自然也不止我，等以後若是有了嫂嫂，連大哥也必然會疼她，護她。”

連起元：“阿顔……”

顧顔不與他說話的機會，隻接着道：“我可同亦和一樣，都希望能多位嫂嫂，再多一份愛護呢。”

“阿顔，我以為你會了解我的心意。”連起元面上已沒了笑，很明顯是失落。

“連大哥，做妹妹的哪能不了解你的心意呢。你，我，還有亦和，我們三人的兄妹情誼，不是誰都能替代的。”

其實連起元才剛醒，身體還很虛弱，顧顔也不想此刻與他道明心迹。可事态發展至此，她總歸不好再躲，這樣委婉挑明，對彼此來說也算得最好，他們以後亦還能以兄妹相處。

“阿顔……”

連起元還想同顧顔再明，卻又一次被她打斷：“連大哥，雖說你已經蘇醒，可慎重起見，還是得請大夫再來看看，典獄司的方先生醫術極佳，我這就去請他為你診治。”

話其實都到了嘴邊，無奈顧顔态度堅決，縱使連起元再不願，他也知道，自己是時候要放手了。

“好。”簡簡單單一字，卻道出了他無盡辛酸。

顧顔不忍見連起元神情落寞，便就扶他躺下，随後起身出去，打算喚亦和來照顧。

隻她才打開門，就見那抹熟悉的身影站至門外，何潋也捂着方世瑜的嘴站在一旁。沈朗濰見她出來，也不驚慌，反而淡淡一笑，與她微微颔首。

“顧特使。”

顧顔秀眉微皺：“沈統領好歹是一司之首，怎就學會了婦人那一套，在此聽人牆角呢。”

沈朗濰：“特使又誤會了，我不過來尋連公子，湊巧見你們熱聊，這才不敢打擾。”

顧顔指了指方世瑜：“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沈朗濰示意一眼，何潋随即将手拿下，就在他手放開的那一瞬，方世瑜聒噪的聲就來：“我說沈統領，你若再對我不尊重，大不了我就不幹了！”

“治好了連公子，我賞你一月月俸。”沈朗濰神色從容，不想與方世瑜一般計較。剛若沒捂住他的嘴，顧顔早會察覺他在門外，那些話，他也自是不可能再聽到……

“這還差不多！”方世瑜扭了扭身子，像是要上前線般，臨進屋時，他還不忘偷偷與顧顔調侃：“特使，剛才你與連公子所說，沈統領可是一字不差，全都聽見了。”

顧顔無奈回笑，對他所言也不予理會：“連大哥就勞煩方先生了。”

方世瑜進了屋後，連亦和幾人也正好趕了來，顧顔見連起元已有人照顧，便就不再打擾。

“不知特使是否得空，關于連公子中毒一事，我正想同特使商讨。”沈朗濰也同她一起離開。

顧顔點頭，兩人都很有默契，對昨晚彼此間發生的事不曾提一句。

“究竟何人要毒害李哲？”她在來時路上，就想出那杯毒茶原是李哲的，隻因蔺相廷突然到訪，以緻奉茶順序被打亂。

“昨晚就已經抓到兇手，人還在西苑關着，特使不妨同我一起去審？”

顧顔驚歎：“這麼快就抓到了？兇手是誰？”看他眸底參雜的血絲，又定是一晚未歇。

沈朗濰：“是府中打雜的小厮。”

顧顔不解：“打雜的小厮？他與李哲會有什麼恩怨？竟要他不顧後果，非至李哲于死地呢。”他這麼做，依法，是要斬立決的。

沈朗濰：“這個問題，特使不妨到了西苑，親自審問兇手。”

顧顔亦想尋根究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