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沉思之時,遠處隐隐傳來了腳步聲,這聲雜亂,且急,來人應不止一人。沈朗濰即擡手:“你多派幾人,定要趕在太子前,尋到楚山。”
“屬下明白!”話完,那影便就退下。
“統領。”林成老遠就見他在書房外。
沈朗濰望過去,目光卻略過林成,直看他的身後,按時辰,顧顔應是回了府,她又怎在此出現?
他等不及要問,便往前走了兩步:“不是命你送特使回府?怎又這時候來?”
林成站定,作揖回他:“統領,出大事了,連小姐被黑衣人擄走,至今下落不明。”
“果真是連亦和。”沈朗濰剛就大抵猜出,這會兒又聽到消息,倒也少了驚。
他的反應實在過于冷靜,顧顔一眼就覺出異樣來,“林成,我與統領有要事商談,你先退下吧。”
林成看了眼沈朗濰,見他也沒别的吩咐,便就識相離開,與他二人獨處的機會。
等林成人漸遠,顧顔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焦急,她走到沈朗濰的身前,微微仰起頭,雙眸直直看他,懇求道:“沈朗濰,算我求你,你告訴我,亦和究竟是被誰擄走?”她知道,沈朗濰一定知曉内情,此刻,她已顧不上許多,她隻要連亦和平安。
沈朗濰也沒想顧顔會如此,不禁怔愣在原地。他回望她,看她眼底的憂傷,心裡不知為何,也莫名随她慌起來,雙手亦忍不住想抱抱她,給予她些安慰。可他明了,顧顔此時想要的,并不是此。
“連小姐雖被挾持,可好在楚山已将人安全救出。”
顧顔眼眸瞬間就亮:“你此話可真?亦和她真的平安?”
沈朗濰點頭,正色與她保證:“你且安心,連小姐她确實化險為夷,隻是……”
連亦和乃尚書之女,身份不比尋常娘子,太子卻公然挾人至别苑,還以她威脅楚山露面,他敢走這步棋,定是沒打算讓人活着離開。連亦和如今雖是平安,可她之後的處境,又該如何呢!
“隻是什麼?”顧顔心又揪起來。
“隻是暗衛跟丢了人,我還不知楚山将人帶到了何處。”沈朗濰還是不忍告知她實情,且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比太子先尋到人。
顧顔放了心:“亦和不會武,想必他二人也走不遠。”
沈朗濰:“我會派吳憂、吳颉前去尋人,此事暫時不宜驚動典獄司。”
“你的意思是?典獄司有内鬼?”顧顔感到不可置信。
“碧澤苑設伏,我是午時才下令,殺手剛好又在當夜暗殺,這一切豈非太巧合。”
沈朗濰這話言簡意赅,顧顔略想想就明白,定是典獄司有人通風報信,以緻楚山背後之人起了殺心。“他不想楚山落入你手,就派了殺手伺機而動。”她又試探性問了沈朗濰一句:“那楚山背後之人?”
顧顔不過随口一問,也沒想沈朗濰真能與她相告。這裡牽涉太深,她與他畢竟不是彼此信任之人,沈朗濰顧忌些,謹慎對待,顧顔亦是明白。
不想,沈朗濰竟是握起她的手,在她手心鄭重寫下兩字,太子!
顧顔微微一怔,雙目流露出惑:“你不怕我洩露此事?”
太子蔺相越乃皇後所出,雖是早早立儲,可奈他行事乖戾,近年來在朝堂上也實無建樹。倒是蕭貴妃之子蔺相衡頗受聖上重視,被封安王,朝堂之上亦有不少涉足。
蔺相越、蔺相衡密奪梁越國虎符,暗中謀得西域勢力,不外乎是為奪那個位置。此事若被不軌之人或是敵國細作探了風,後果不堪設想。
朝堂暗湧起,盛世歸動蕩。上位者的争權奪勢,受難的隻會是大晉的百姓。
沈朗濰從容一笑:“你是在質疑我看人的眼光?”
顧顔看他這笑,軒然霞舉,她眼睛立即閃躲開,眼神亦飄忽不定:“亦和她被黑衣人擄走,事關重大,我不敢瞞連伯父。此時,他應已知曉,人也定是着急,我是否要告知他亦和被人救出?”
連昌平定是要追問,亦和究竟被誰所擄,又被誰人所救,如今她人又在何處。奈何這些,顧顔都不知該如何回他。
沈朗濰負手,擡眸仰望天:“不如先且等一等,等尋到連小姐後,再去也不遲。”
顧顔也是認同,可楚山究竟會帶亦和去往何處呢?就在她苦思冥想時,腦海突然想來一個地點,落青山!前世亦和會在此尋了短見,定是有她的故事在。
“你可有尋過落青山?”
沈朗濰搖頭:“太子别苑距落青山路程倒是不遠。”
顧顔:“我想去落青山一趟,不知可否讓林成同行?”
沈朗濰:“不如由我陪你去一趟。”
昨夜,他從楚山口中得知,太子是兩月前找到他,并以他身份要挾,命他夜闖安王府偷竊虎符,而虎符如今就是在太子處。他許諾,隻楚山将虎符偷予他,他便還楚山自由。不想,他千算萬算卻獨算漏了連亦和。
顧顔點了點頭,有沈朗濰在,她确實會安心許多。
事不宜遲,兩人随即便出了典獄司,騎馬趕往落青山。
而今,天已褪去黑沉,朝陽初升,與天地之間灑滿紅霞。
沈朗濰:“你的傷可還好?”因急着趕路,為安全顧,顧顔隻能以正常的騎馬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