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顔:“鄭公子倒是坦率,我曾聽人提,你對秦淮,似是有不滿?”
提及對秦淮的态度,鄭清源眼底盡是鄙夷:“負義忘恩之徒,不提也罷。”
顧顔緊問:“那秦畫呢?鄭公子又作何?”
秦畫的名字一出,鄭清源眸底的鄙夷便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憐惜:“畫兒溫良恭儉,豈料命運不公,舅父抛鸾拆鳳,執意将她嫁與那個負心漢,不想卻因此葬送其一生。”
顧顔一直暗中觀察着鄭清源的神情變化,卻未見有何任何的不妥,反而是他回的話,她一下便聽出重點來。連環殺人案兇手的動機是與秦畫報仇,那他必然是秦畫身邊之人,或親人?或朋友?而最大可能,就是與她有情之人……
她穩住心神,慢慢試探引導:“秦畫與魏向通原是奉父母之命?”
“否則,就憑魏向通那個僞君子,畫兒又怎會瞧上他。”鄭清源越說越急。
顧顔順他話接:“少時情愫無疑最難割舍,秦畫她竟也舍得?”
鄭清源感喟:“畫兒盡孝,她不想割舍也不得不割舍。可惜毛兄情深義重,至今都不作她娶。”
魚兒上鈎了,顧顔不禁暗喜:“世間如毛公子這般有情之人,可謂寥若晨星,不知我是否有幸得鄭公子引薦呢?”
“你想作甚?”鄭清源警惕看了顧顔一眼。
顧顔粲然一笑:“公子多慮,我不過是聞毛公子有情,心生欽慕罷了。”
“他人不在福禹,大人與他怕是無緣。”鄭清源剛還覺顧顔能任職典獄司,對她甚是欽佩,可而今見她談吐輕浮,不由心生厭煩。
“典獄司請我來此,卻隻問這些無關緊要,大人若沒其他,恕我不再奉陪。”
顧顔吃了癟,無奈看向沈朗濰。
沈朗濰卻是從容:“是典獄司請了公子來,就還讓他們送公子吧。”
鄭清源瞥了一眼林成趙達,态度傲慢:“豈敢再勞煩兩位大人,鄭某有手有腳,還認識回家的路。”
“你……”林成想與其斥,卻被一旁的趙達攔下。趙達小聲勸一句:“統領還沒發話,切勿心急誤事。”
林成無奈,隻得硬忍下氣,等着沈朗濰示下。
“日頭漸高,公子是要走回福禹?不如等晌午過,公子再走不遲。”
鄭清源有些不耐煩道:“我在隴南亦有摯友,這點無須大人勞心。”
片刻,沈朗濰才回:“管家,好生送鄭公子。”
“多謝大人成全。”能聽出,鄭清源是一刻也不想再留。
待他離開後,林成疑惑問了一句:“統領,此人桀骜無理,當真就放他走?”
沈朗濰:“你們去,小心跟着這位鄭公子。”
林成趙達領了命,卻連轉身都沒來及,就被顧顔出聲攔下:“且等一下。”
沈朗濰伸手示意他們停:“阿顔,可還有别的吩咐?”
顧顔解釋說:“公子,鄭清源性子謹慎,他二人已經表露身份,未免打草驚蛇,不妨讓劉宇、鄭文去跟吧。”
沈朗濰微微颔首:“如此倒也妥帖。”
“劉宇、鄭文。”顧顔與外呼喚一聲,不久,就見暗處跑來兩個身影。
“你們跟着剛才那位公子,他去過何處,又與何人見面,一舉一動都不可遺漏。”
“是,小姐。”
劉宇、鄭文趕去跟蹤,林成、趙達忙了一日也回去房間休息。天熱起來,沈朗濰一早便吩咐方世瑜煮酸梅湯祛暑,這個時辰,湯也該煮好,何潋便出去取。
大廳内,就知剩他二人在。
沈朗濰從裡室拿來一沓卷冊,放置案上:“阿顔,崔行派人送了秦畫資料來,我已粗略看了一遍。”
顧顔拿起一本翻看:“公子可有察覺不妥?”
沈朗濰:“我看過,關于這件案子,他們的調查方向并無錯漏,取證也合規合理,人證、物證俱全,倘若由我審判,大抵也是同樣判決。”
“人證、物證俱全?”顧顔喃喃重複了一遍,就忙翻找起卷冊來,想尋這方面的資料:“關于證人供詞的資料,公子可知在哪一冊?”
沈朗濰拿起一本遞與:“阿顔,你是想到什麼?”
“公子既說調查方向無錯,那就隻能從證據中尋找端倪。物證是死,不會撒謊,可人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