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尋一聽會被問斬,忙又與沈朗濰求饒:“大人饒命啊!大人……”
待捕快将馮尋押走,公堂内又恢複了往日的沉靜。沈朗濰目光直視百姓,在人群中,他隻一眼,就與那雙溫柔的眸對上。
顧顔與他微微颔首,他則回了一笑。而今案件告破,接下來便是結案詞了。
“馮尋心生貪念,又因這貪念起了邪心,以緻魏向通白白失了性命,秦畫無辜慘死獄中。究極此案,本官希望能以此警醒世人,不論做人、待事,萬不可心存歪念。心清,身才可正。同時,本官也不願再見有此冤案發生,而後,望府衙衆人引為鑒戒,切勿重蹈覆轍。”
沈朗濰用其修長的指,一寸一寸,認真撫摸着象征威嚴的驚堂木。當他再一次拿起這沉甸甸的份量,随即重重拍了一下,最後才道一句:“退堂。”
因着觀堂的百姓太多,為防止有意外事故發生,還是由捕快依次帶人離開。顧顔剛是在最前,這會兒也隻能跟在人群最後。就當她漫不經心往前走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好,那身影也同時看到了她。
兩人相視一眼,都默契朝對方微微一笑。
何潋亦是看到了:“小姐,那位郎君你是認識?”
顧顔點點頭:“我與他曾在秦畫家外相遇,還是他與我提及刺青店,我才有了方向,順藤摸瓜查到毛辛海。”
何潋一笑:“這麼說來,他還是我們破案的大功臣呢。”
顧顔回笑:“要我說,這案最大的功臣還得是方先生,他在堂上不過幾言,就讓崔捕頭啞了口。以他的聰明才智,隻留在典獄司做個仵作,還真是屈才。”
何潋:“其實,以方先生的家世論,他若想離開做官,公子是攔不下的。”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确,方世瑜不走仕途,不是他沒有機會,而是他不想。顧顔這才發覺,她除了知道方世瑜的名字外,其餘有關他的信息,竟是一概都不知。她疑惑看向何潋:“小哥,敢問方先生的家世又是如何?”
何潋為難道:“方先生最不喜外人提及他的身世,小姐還是不要為難小的了。”
顧顔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等奇人怪事。可何潋不願意言明,她也不好強人所難,便将這份好奇記在了心裡。
“小哥,毛辛海的情況如何?”
何潋:“人已經救回來了,不過仍就是昏迷不醒。方先生也說不清原因究竟為何,如今還在嘗試用藥。”
顧顔總覺得鄧堅之死甚是古怪,要想探究清真相如何,關鍵還是在毛辛海。真是可惜,昨夜他們已經離真相那麼近了,若非是那一箭……
那一箭?顧顔腦海突然反應過來,毛辛海當時已經放棄抵抗,隻待他做好供詞,一切真相便可大白于天下。可偏偏那一箭來得适當其時,而蕭媚亦是身中毒箭而亡,這兩者之間是否又存在關聯呢?!
“小哥,恐要勞煩你一件事。我想你查清昨夜是誰與毛辛海射箭,我還要他的背景資料,任何一點都不要放過。”
何潋爽快應下:“小姐放心,我定會将他的資料查個底朝天。”
此時,他二人已經随人流出了府衙。百姓有的朝東,有的向西,這會兒倒沒剛才那般擁擠了。
“小姐,公子還要與崔長史商讨有關案子的事宜,我先送你回府歇息吧。”
何潋是打心底佩服顧顔。與她大約年歲的京城貴女,哪個不是柔柔弱弱,嬌生慣養的。莫說整夜不歇的忙碌查案,就是讓她們親自去端個茶,那都是萬萬不肯的。
昨夜顧顔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态,也就不覺得疲累,如今秦畫一案已破,她心裡的疙瘩已解,這身上還真是覺得乏了。
就在顧顔上馬車離開後,一直藏匿于她身後的那雙眼睛,這才撤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