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去了你便知道。”回纥敞拽住陸遙歌手腕,輕輕将她從坐榻上拉起。
酒肆裡依舊歡聲笑語,有胡姬路過,畢恭畢敬地朝回纥敞行禮,甚至有人向陸遙歌投來羨慕目光,她蹙着眉,想要逃,又怕這回纥敞報官,就這樣被他帶到了酒肆門口。
有小厮幫回纥敞推開門。
兩人剛要踏出去,陸遙歌的另一隻胳膊卻被人輕輕拽住。
她回頭,被顧遠征一把拽入懷中。
同回纥敞身上濃郁的香味不同,顧遠征身上有淡淡的皂莢香,陸遙歌擡頭看他,他朝她點了點頭。
回纥敞隻覺得手中一空,也下意識回頭。
“你不能帶她走。”顧遠征語氣冷冷,擋在陸遙歌的身前。
“我認得你,”回纥敞雙手抱臂,凝視對方,“你是剛剛要帶小紅走的酒客?”
“小紅?”顧遠征低頭,看向陸遙歌。
陸遙歌朝他笑了笑,“剛剛起的藝名。”
“不論怎麼樣,”顧遠征周身散發淩厲氣場,從劍鞘裡緩緩抽出自己的劍,“她是我的人,你不能帶她走。”
回纥敞見那劍身有嗜血的毫光,便知顧遠征不是普通人,于是冷笑了一聲:“你想在我的地盤,同我打架?”
“要麼放她走,要麼我殺了你。”顧遠征手握住劍,擋在陸遙歌面前。
“你究竟是何人?”回纥敞斂去笑意,看向顧遠征。
顧遠征緩緩拿出鐵制面具,戴在了臉上。那剛剛給回纥敞開門的小厮腳下一軟,突然跌坐在地,指向他,“顧……顧遠征……”
“原來你就是顧大人。”
“我聽聞顧大人向來不喜女色,不飲美酒,是個隻愛殺人的主,”回纥敞的臉上笑意彌漫,調侃道,“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難道那傳聞都是假的?”
“少來廢話。”顧遠征聲音冷冷,“不想惹事,便給我讓開!”
“堂堂的武狀元,卻因商賈之身,成了劊子手,顧大人你也是不容易啊……”
回纥敞不想和刑部有牽扯,但嘴上卻不想饒了他,吐槽幾句後,便帶着笑意,輕輕側過身,讓顧遠征和陸遙歌二人走了出去。
陸遙歌走過他時,回纥敞竟手欠地又拽了下她的衣袖,笑着說:“小紅娘子,我會想念你的,以後常來玩。”
陸遙歌瞪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裡。
顧遠征拉着陸遙歌的手,兩個人踏出酒肆的門,直到走出那條燈紅酒綠的巷子,兩人才徹底松了口氣。
“公子,今日若不是有你在,我恐怕兇多吉少。”陸遙歌感慨。
顧遠征摘下面具,“今日有好多次,我都想沖到你面前,那紅衣男子太過狡猾,你以後莫要再單獨行動。”
陸遙歌點了點頭,“那回纥敞甚是奇怪,竟主動将毒酒給了崔六。”
“是他給崔六喝了毒酒?”顧遠征驚訝。
“對,”陸遙歌慢慢回憶,“他中途有批評崔六,說上次那批貨不好……”
“他真是那麼說的?”
“千真萬确。”
顧遠征蹙眉,“他們說的,應該是之前丢失的女子。這長安街的女子,自從被崔六拐賣了去,便從此杳無音訊。”
“可這崔六,不也是他們的同夥嗎?”陸遙歌不解,“那回纥敞為何要殺他呢?”
“大概是崔六太過張揚,容易暴露目标,”起初顧遠征隻想懲罰崔六,卻沒想到崔六背後的勢力竟然這麼深,“他們幕後一定隐藏了什麼重大的秘密。”
“那我們還要繼續查嗎?”陸遙歌問。
顧遠征轉身,低頭看向陸遙歌,“後續我會想辦法查,但這對你來說太過危險。”
陸遙歌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于是朝他笑了笑,“謝謝公子體恤,隻是我也是這皇城下的子民,如果每個人都貪生怕死,又會有誰站出來,去保護弱者,懲罰壞人?”
顧遠征微怔,沒想到瘦小的陸遙歌會說出這般大義的話,他竟站在原地,朝她鞠了一躬,“姑娘深明大義,今日面對危難和挑釁,竟能沉着冷靜、毫不畏懼,顧某替那些獲救的家庭向你道謝。”
陸遙歌吓了一跳,“公子,快别這樣,我也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而已,如此這般,也算對得起那些受害者的親屬了。”
顧遠征站直身子,看向陸遙歌,她還穿着那身胡姬服,面紗已被她摘了下來,在月光的照拂下,顯得她甚是靓麗,他好奇地問:“陸姑娘,你為何會跳那胡旋舞呢?”
陸遙歌尴尬一笑,歎了口氣,“我也算是技多不壓身。早年在念奴橋糊口,正逢胡姬酒肆盛行,我就借着給酒肆彈琵琶的由頭,去那裡觀摩,恰好看那些胡姬跳了此舞。”
“那胡旋舞雖難度不小,但也是有秘訣的,需要踩着音樂旋律,左旋右轉不停歇,其實我跳得并不好,隻是當時氣氛被帶了起來罷了。”
顧遠征卻搖搖頭,認真道:“不,你跳得很好。當時,我也為你鼓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