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勁松早早地就回了家。
五月的黃昏總是涼爽怡人,太陽雖然沒有落山,可是人們都喜歡坐在自家院牆的陰影底下聊天做活計。尤其是桃園村的女人們,都是在這個時候,三個一群,五個一夥,邊做針線活邊八卦村裡的人和事。
推開院門,勁松見自己的繼母和她的昔日的好姐妹雪兒她娘,坐在自己院子裡的葡萄架下做針線,就低了頭,假裝看不見,往自己房裡走。
“哎呦,勁松啊,你這麼早就回來了?快來見過你陳伯母!”
表面上,曹氏永遠是個慈母,對他就像親娘一樣關心。
勁松一向懶得配合她演戲,他本想置之不理,可是想到雪兒對自己一番癡心,畢竟這是她母親,陳家對自己一番美意,就算自己不喜歡雪兒,也不可太過無理。
于是,他便走近幾步,輕聲叫:“陳伯母!”
“哎!你可看見我家雪兒回來了沒有?”雪兒娘笑眯眯地道。
“那我還真沒看見,陳伯母,太太,你們聊,我還有事,先回房去了!”
說完,勁松便回了房。
回到房裡,關上門,他将自己床頭的一個螺钿小櫃子打開了,從裡面摸出了一大塊銀子。
他用手掂了掂銀子,覺得這塊銀子大約有三十兩左右,便又伸手摸出了一塊差不多分量的銀子。
随後,他将銀子塞入袖中,推開門,來到了院子裡的馬廄邊,解開一匹大黑馬的缰繩,牽出了院門,策馬揚鞭而去。
雪兒的娘不由得看得呆了:“妹子,勁松這是要去哪裡啊?”
曹氏道:“我也不知道,估計是跟周閣老的孫子約好了,去哪裡喝酒的吧!”
“周閣老的孫子?跟勁松要好?”雪人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氏淡淡一笑:“這有什麼稀奇的,姐姐,我家老爺在金陵城,專門給達官貴人看病。周閣老的兒子現在還在金陵做着官兒,和我們家算世交了。”
雪兒娘聽了,羨慕地說:“妹妹,你嫁的真好,姐姐我就沒有你那麼好的命,嫁個莊戶人家,一輩子吃苦受累的。”
“姐姐,别這麼說,你好歹有兒女傍身,我到現在,肚子都沒動靜!”曹氏說着,有些憂傷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妹子,你别擔心,你給勁松挑個好媳婦,讓媳婦跟你一條心,将來生出兒子,就跟你親孫子一樣了!”雪兒娘貼心地說。
曹氏嗯了一聲:“姐姐,你放心,隻要勁松一天不成家,雪兒的事情,就有回旋的餘地,我們老爺可聽我的話了!”
雪兒娘感激地道:“妹子,你真有本事,我們雪兒的終身幸福,就看你了!”
再說勁松,策馬奔騰了好一陣子,就到了幾十裡外的滁州城。
進城之後,他下了馬,牽着馬來到城裡最繁華的街道上。沒走幾步,就發現右邊的店鋪裡有一間瓷器行。
勁松将馬栓在瓷器行門邊的馬樁上,緩步走了進去。
店裡活計滿面笑容地迎了出來:“這位公子,想買瓷器?”
勁松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就開始在貨架上那成排成排的瓷器間看個不停。
“公子,您是想看景德鎮的,還是哥窯的?”
“我想買個青花瓷瓶,不管是景德鎮的還是哥窯的,都得是姑娘家喜歡的那種!”勁松不動聲色地道。
夥計立刻眉開眼笑:“公子感情這是有心人了?”
“啊——不是——我是送給我妹子的!”勁松一臉的滿不在乎。
夥計心裡暗暗偷笑,現在的這幫後生,可真是,連撒出來的謊都一模一樣的。
于是他就說:“姑娘家喜歡的,不會是那種粗壯笨拙的,定然是那種精巧可愛的,公子,這邊來!”
說着,他就把勁松引到了裡間的一個貨架前。
然後,他就從貨架上拿起一個青花瓷瓶,遞到了勁松眼前:“公子,你看這個!”
勁松定睛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
隻見這個青花瓷瓶,是雨過天青的底色,瓶身上有着淡淡的青山綠水,讓人不由自主想起煙雨蒙蒙的江南。
他想,阿九一定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