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渾身一震,楞了一會,方輕聲問:“是麼,她都告訴你哪些人的事了。”
“妹子——”雪兒娘緩緩道:“蘭香跟我說,自從你走後,他跟在侯爺身後,整天恍恍惚惚的,接連做錯了幾件差事,惹得侯爺發了火,不讓他再跟随伺候,将他打了二十大闆,攆去莊子上了。”
“莊子?哪裡的莊子?去莊子裡幹什麼的?”曹氏顫聲問。
“不遠,就在金陵城邊上的六合縣裡,聽說是去莊子上管收租的。他跟了侯爺好幾年,侯爺雖攆了他,卻也沒有苛待他。”雪兒娘道。
“那就好,這個,也算是個好去處。隻不過,他也快三十歲的人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娶妻生子。”說到這裡,曹氏的眼裡泛起了淚花。
雪兒娘見狀就說:“要不,改天我讓雪兒他爹跑一趟六合縣?”
“那可要多謝姐夫了!”曹氏這才破涕為笑。
兩人說笑一會,曹氏便告辭回家。
何大夫見妻子回來了,就說:“你到哪裡去了,我找了你好半天。”
“我出去随便逛逛,你找我幹什麼?”
“勁松的事情,既然定下來了,那你我是一定要去我爹娘那裡禀告一下的。”
聽說要見公婆,曹氏不由得面露難色。這公婆素來不待見自己,最好是一輩子别見。
不過,這件事關系到勁松的終身,自己肯定無法拒絕,隻得說了聲好。
何大夫将妻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娘子,你還是換身素淡衣裳吧!”
曹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紅紅綠綠金絲銀線的衣裙,心頭掠過一絲不耐。
想自己青春貌美,長年在山野之地伺候一個糟老頭也就罷了,還要被那兩個老棺材瓤子欺負,實在是命苦。
平日也不怎麼覺得,今日猛然聽到那個人消息之後,心頭的委屈居然越來越重了。
見妻子有些呆呆愣楞的,何大夫有些奇怪:“娘子,你在想什麼呢?”
曹氏歎了口氣,假意道:“我怕去了,惹婆婆她老人家不高興!”
“我娘喜歡端莊的女子,你去換套淡雅的衣服,她就不會不高興了。”
曹氏點了點頭,自去卧室裡換衣裳。
夫妻二人到了何老爺子那裡,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
見兒子媳婦來了,何奶奶就道:“你兩口子可吃了早飯不曾?”
“娘,我們已經吃過了,這是我為二老親手縫制的夏衣。”曹氏恭恭敬敬地将手裡抱着的兩套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裳遞給了何奶奶。
何奶奶看樣子卻并不領情,她将夏衣接了過來,看都不看,隻是淡淡地說:“你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情,進來說吧。”
何大夫尴尬地笑了笑,就領着妻子來到了父母的飯廳裡。
何老爺子就問:“老二,你兩口子來,到底所為何事?”
“爹,兒子是來跟您報喜的。您孫子勁松,就快要定親了。”
“哦?定親?你打算給他定哪家的啊?”何老爺子微微眯縫了眼睛,問道。
“就是咱們村老陳家的大閨女雪兒,爹,那姑娘模樣人品都不錯,您說,這是不是一門好親啊。”
何老爺子一字一頓地說:“是門好親沒錯,隻是,你遲了一步,我已經給勁松定下親事了!”
聽了這話,何大夫大吃一驚:“爹!您這——兒子可是已經托了媒婆上門提親了。”
何老爺子将眼睛一翻:“怎麼?你的意思是,你老子我沒資格給你的兒子定親嗎?”
“不不——爹,我不是這個意思——”何大夫吓得急忙擺手:“爹,兒子的意思是,您給勁松定下親事了,怎麼不讓兒子知道,兒子要是早知道了,就不給勁松定了。”
一邊的曹氏見丈夫這個窩囊樣子,心裡不由的暗暗叫苦。自己那麼精密的計劃,難不成就被這兩個老棺材瓤子給攪黃了嗎。
這時候,何奶奶在一邊冷冷地開了口:“老二,這事,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啊。”
“可是,娘,兒子已經跟人說定了。”何大夫急道。
“隻是口頭約定,又沒有擺酒下聘,做不得準的,你就去把它給辭了吧。”何老爺子将手裡的拐杖一頓,就進了卧房。
何大夫沒辦法,隻好拉着曹氏走了。
卧房裡,偷聽已久的勁松一把抱住了爺爺:“爺爺,您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