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看了他一眼,隻見他臉上居然露出了懇切的神色,這種神色,是以前在他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重歸于好?”阿九疑惑地重複着這句話。
“是的,我知道你七哥對嫦娥餘情未了,我有辦法的,阿九,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一下心中的愧疚,可以嗎?”
阿九眼珠轉了幾轉,實在摸不清這家夥的意圖。
不過,看這情形,他多半跟勁松當初一樣,心懷鬼胎,想着怎麼上門找機會禍禍自己。當然,勁松是真心的,周寶玉隻不過是想在自己的身上驗證一下他的男性魅力而已。
想到這裡,她就說:“真有誠意補過,那就先想辦法然後我七哥與嫦娥言歸于好再說吧!”
聽了這話,周寶玉眼睛一亮:“真的?我若讓你哥哥與嫦娥和好,你就讓我去你家找你七哥讨教?”
阿九想了一想,還是點了點頭。
周寶玉大喜,忙道:“好吧,你就在家裡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這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他就轉身離去。
見她走了,楊慧就問:“這公子,也是你們村的嗎?”
阿九看了楊慧一眼,頓了一頓,方道:“是的,這公子,可了不得。”
“怎麼了不得了?”
“村裡和學堂裡很多姑娘,都被他給禍害了。”看見楊慧的樣子,阿九覺得自己實在有必要出言提醒一下。
“禍害了?”楊慧果然更加感興趣了:“這人很壞嗎?”
“對,壞到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的地步。”阿九鄭重地說。
“那他——都怎麼個壞法?”楊慧追問。
“表姐,他的壞,是專門對着姑娘家的,總之,離他越遠越好。”
楊慧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姐妹二人回到家中,隻見王六嫂站在老槐樹下,正在将已經煮好的黃豆往大匾裡下。
楊慧是六安人,六安那裡的人不曬醬,她看着這一切,覺得非常新鮮。
看見大匾裡的豆子被煮得稀爛,楊慧就問:“六表嫂,這豆子為什麼要煮得那麼爛啊?”
“煮得爛是為了更好的上黴。”王六嫂答道。
“那豆子上了黴,還能吃嗎?”楊慧對此表示疑惑。
王六嫂笑道:“自然能吃,這樣曬出來的醬可香了——阿九,你去把黃金條洗幹淨。”
“表嫂,那這黃金條,是用來幹什麼的?”
王六嫂說:“是用來蓋在爛豆子上,捂住讓豆子發黴的。等豆子發黴到了拉絲的地步,就放在缸裡暴曬,曬個十天半個月,一缸醬就成功了。”
楊慧聽得神往不已:“好在我今年不走了,看來,很快就能夠吃到你們做的醬了。”
“那感情好,表姐你是不知道啊,那河裡新鮮的小蝦米熬醬,再灑上蔥花,淋上麻油,那個香啊!”阿九想象去年蝦醬的美味,口水幾乎都要出來了。
這時候,王四嫂扶着自己的肚子從房裡出來了,她笑道:“阿九,你别光急着說啊!快點把黃金條洗幹淨!”
阿九就拉了楊慧的手,去水井邊打水清洗黃金條。
王四嫂見弟媳不停地用勺子将豆子從籃子裡往大匾裡舀,就上前去幫忙用大匾裡的筷子将豆子攤平。
“四嫂,你這都快臨盆了,好生歇着吧!”王六嫂道。
“沒事,這也不費什麼力氣!”王四嫂說:“我最愛吃的是豆腐醬,還得是那種嫩豆腐熬出來的。”
說着,她的眉頭突然一緊,用手捂住了肚子。
王六嫂一看,立刻上前扶住她:“四嫂!四嫂!你是不是要生了!”
“我估計是的,哎呦,我肚子疼!”
王六嫂低頭一看,隻見一股羊水順着她的褲腳流了下來。
“娘!娘!快叫穩婆,四嫂快要生了!”
王六嫂在院子裡那麼一叫,全家人立刻都推門而出。
何氏跑到媳婦面前一看,就叫道:“八郎!快,快起村西找接生婆!阿九!快去燒開水!”
四郎狂奔到妻子身邊,一把抱住了妻子,露出了緊張又興奮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