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野人進洞之後,看到地上躺着的周寶玉正要掙紮着起來,就上前一把按住周寶玉,還從圍裙的兜裡摸出藤條,三下兩下将周寶玉捆綁了起來。
阿九心裡一陣叫苦連天,後進來的野人看起來比将自己捉來的野人矮了不少,可是,很明顯比高野人機智。
想起三十年幫野人的傳說,阿九不禁毛骨悚然。
矮野人在将周寶玉捆綁結實之後,果然又獸皮制成的圍裙兜裡又掏出一根藤條,往阿九身邊走來。
阿九渾身瑟瑟發抖,可是卻連站起來逃跑的力氣也沒有了。她知道野人力大無窮,奔跑迅速,自己是跑不掉的。
矮野人漸漸逼近,那張醜惡猙獰的面孔,讓阿九的恐懼達到了頂點,她不禁尖叫起來。
這時候,在篝火邊坐着的高野人站起來,上前幾步,攔住了矮野人,沖矮野人比劃了幾個手勢,又吱吱呀呀的說了幾句阿九壓根聽不懂的話。
矮個野人聽完之後,朝地上的阿九認真打量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不壞好意的笑。
這笑容讓阿九一陣惡心,她隻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高個野人将火堆上烤熟的兔肉拿起來,遞給了矮個野人,然後,高個野人就出去了。
山洞裡隻剩下矮個野人,他坐在洞口,吃着兔肉,時不時地往她看一眼,顯然是守着她,怕她逃跑的。
阿九看了一眼被捆綁起來躺在地上的周寶玉,卻發現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看着他臉上那幾道血痕,以及破爛的袍子,一陣愧疚從心頭湧起,她知道,周寶玉是因為在舍命救她,才落到現在這般的。
“寶玉,你怎麼樣了?身上還疼麼?”
一直以來,她都客客氣氣地叫他周公子,不管周寶玉如何強調,你叫我寶玉就可以,可阿九就是不肯叫。
現在,她終于肯叫了,而且是心甘情願的,脫口而出的叫。
一個人不顧危險舍命相救,那麼,不管他人品如何,自己都應該感激,自己都應該一輩子視他為朋友。
聽見她這一聲“寶玉!”
周寶玉的眼睛亮了,他笑道:“阿九,你肯叫我的名字,你——終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看着他喜氣洋洋的樣子,阿九心裡頗為感動,她低聲道:“你是我的同窗好友,我當然是要直接叫你的名字的。”
周寶玉的目光中露出喜悅之色,随即又變回沮喪:“哎,隻怕你這寶玉二字,我也聽不了幾天了。”
阿九看了一眼洞口的野人,隻見他一臉的茫然,就知道他是聽不懂自己和周寶玉的對話的。
于是就說:“咱們總得想個什麼法子,逃出去。”
周寶玉歎了口氣:“這裡有兩個野人,隻要看見我們跑了,就會追,野人力大無窮,我們兩個加起來都不是對手,隻怕跑不了多遠,就會被重新抓回來。”
阿九看了洞口的矮個野人一眼,不說話了。
一夜的時間就這玩意過去了。阿九和周寶玉誰都沒睡,那個矮個野人也沒睡。
天亮的時候,隻見洞口人影一閃,那個高個子野人走進洞來。
他手裡捧着幾個洗淨的野果,徑直來到阿九面前,将野果往她面前的石頭上一放,随後拿起一個,塞進阿九手裡。
阿九登時目瞪口呆,這是給她飯吃的麼。
可是,這果子誰知道有沒有毒,有沒有迷藥,她怎麼敢吃呢。
周寶玉見狀,就說:“你怎麼不吃啊,你不餓嗎?”
阿九就說:“誰知道這果子裡面有沒有下了什麼藥啊!”
“嗨,阿九,你可真是太看得起這兩個畜生了,你們他們是會用藥的主兒嗎?你看看這洞裡連個鋪蓋都沒有,他們身上圍的都是直接從野獸身上剝下來的皮,他們吃的兔肉也隻是去掉了皮和内髒,他們能有用藥的腦子麼?他們又不會說人話,總不能去鎮上買藥吧。”周寶玉失笑道。
阿九一想,也有道理,可終究不敢去吃那些野果。
偏偏肚子不争氣,餓得咕咕叫了起來。
“罷了,阿九,我反正是餓得不行了。就勞煩你一下,剝個野果給我吃吧。”
見阿九猶豫着不肯動,周寶玉又道:“吃死了我不怪你,快點!”
阿九卻堅決地搖了搖頭:“我自己都不肯吃的東西,也不能給你吃。”
周寶玉笑歎:“你可真是個傻姑娘!”
“你還說我傻呢,你自己難道不傻嗎?明知道野人力大無窮,追進山裡非常危險,你還是要追上來。”阿九哼了一聲。
周寶玉垂下眼簾,頓了半晌方道:“我不後悔!”
阿九心中微微一動,擡眼去看他。
卻見他也正怔怔地看着自己,那目光,又深沉,又古怪,閃爍着令人心慌的光芒。
阿九急忙移開視線,她沒有再說一句話。
周寶玉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過了良久,矮個野人來到高個野人面前,吱吱呀呀的叫了幾聲,就出洞了。
高個野人見洞口的火堆裡的柴禾快要燃盡了,就從角落裡抱了一抱幹柴,添加在火堆上。
然後,他緩緩來到了阿九面前。
阿九吓得一步步後退,一直退到了石壁前,再也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