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仔細地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來,終于想起了些什麼,低着頭,小聲地說:“侯爺,你走後……皇後娘娘讓人給我送了些吃的。”
皇後娘娘?
萬辭冷眸一閃。
“我沒有動你桌上的東西,因為走的時候,你說過讓我不要動,我有聽你的話,隻是我實在是太餓了。那幾個果子吃完沒有什麼感覺,皇後娘娘讓人端來一盤燒雞,我想着這也不是你桌上的那些,就沒忍住吃了。”
江修臨坐在地上,緊張不安地摳着手指。
說到最後,他頭低的越發狠了。
侯爺是生氣了嗎?
可是他也沒有做什麼忤逆她的事,他有好好聽話,不讓吃就沒吃,也沒有亂跑,後面盡管身體有些不舒服,但還是乖乖地站在原處等她回來。
可見現在的情形,侯爺貌似心情不大愉快。
江修臨幾次擡頭想說什麼,待望見女子冰冷皺起的眉後,心裡一緊,隻得縮着脖子不敢吭聲。
好一會兒,萬辭才出聲道:“你可記得昨日替你解毒之時的場景?”
江修臨眨了眨眼,他對這一段也沒有什麼印象。
然而下一秒,他腦海裡忽然閃過一些片段。
——萬辭握着刀,手上流出的血滴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當即低頭望向了自己身上的衣襟,果不其然,胸口有一小片幹涸了的血迹。
江修臨不敢置信地看着萬辭,嘴巴都在發抖。
“我好像……記得有人拿刀要刺我,是侯爺你救了我。”
“别的呢?”
江修臨搖了搖頭,“别的我真的不記得了,昨天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說罷,他再次看向了女子的手:“侯爺,你的手……還疼不疼?”
萬辭靜默不語,似是陷入了沉思。
見他這般,江修臨便大着膽子跪立起來,就着這個姿勢向前行了兩步,輕輕擡起女子的手查看起來。
他對這包裹着的紗布十分感興趣,眼睛好奇地看了又看,隻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又怕力氣用大傷了萬辭,便捧起來放在眼前近距離觀察。
忽的,萬辭收回了手,臉上依舊是冷冰冰的。
她不知從何處掏出來了一把精緻鋒利的剔骨刀,在男人面前晃了晃,森然道:“本宮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什麼人?從何而來?有什麼目的?”
江修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他看到那散發着凜凜寒光的刀尖兒就瘆得慌,頓時歪倒在地,胳膊後撐在地上,不住的往後退。
“侯爺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我就是我,我叫江修臨,我不記得自己是從哪裡來的……”
萬辭冷笑一聲,故意詐他。
“昨日因為你中毒之事,本宮差點丢了性命。”
聽到這,江修臨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侯爺,你有哪裡受傷了嗎?”
萬辭起身,彎腰下來,拿刀尖挑起了他的下巴。
冰冷的匕首貼在皮膚上,其上的煞氣比寒鐵本身的溫度還要逼人。
“你的僞裝是本宮見過最好的,隻是,吾最恨的便是欺騙。”
女子低沉開口,江修臨隻覺得像是被千斤重的秤砣壓在了身上,有些呼吸不過來。
在萬辭冷酷的目光下,江修臨愈發不知所措。
他避無可避,眼前女子可怖的目光快要将他刺穿,刀尖的寒意順着他的下巴傳遞到全身,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侯爺,我真的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實話。”
盡管有些害怕,但江修臨還是在恐懼中堅強解釋。
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似乎有什麼重要的記憶被封閉在他觸及不到的角落裡。
萬辭的眼神愈加銳利,仿佛要透過江修臨的眼睛直達他的靈魂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抵在他下巴處的匕首終于挪開了,江修臨暗自松了口氣。
他實在是太害怕這種東西了,尖尖的,薄薄的,能割破皮肉,削鐵如泥。
萬辭收起剔骨刀,臉上揚起了一抹奇怪的笑來,仿佛聽到了什麼滿意的回答,她輕柔地拍了拍江修臨的臉,道:“本宮姑且相信你。”
江修臨愣住了,片刻後才聽明白,侯爺這是原諒他了。
他抿了抿唇,像是受到了難言的委屈一般,嘴巴扁扁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醒來後就找不到侯爺了不說,還被這樣一頓懷疑。
他隻是流浪到這裡,每天的希求就是吃上一點飽飯,旁的是再不敢奢想,怎麼會抱有别的目的來呢。
但看侯爺的面色,如果自己說了假話,她将會非常生氣。
“侯爺,若是我……”江修臨頓了頓,巴巴地發問:“若是我哪天真的有事沒告訴你,會怎麼樣?”
萬辭慢條斯理地看了過來,“若是你真的有事瞞我,我會用那把刀,一片片割下你身上的肉。”
她說這話時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可江修臨卻生生打了個寒顫。
盡管沒見過萬辭暴戾的一面,可他還是打心底裡相信,侯爺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