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掉進來的靈魂有點多,上頭真不會發現嗎?”
“怕什麼,閻王大人親自監督審核的,就算有什麼事,也是大人自己承擔。咱們這些辦事的家夥,沒事别操那份心。”
“話說大人為什麼要建立這方世界啊?明明靈魂都可以走地府的,偏偏這裡規矩不一般,還給他們自由選擇投胎的機會。”
“噓!這事可不能聲張,若是被那幾位天神知道了,咱們全都得遭殃!我隻知道大人似乎是在找人,具體的就不清楚了。快點的吧,趕緊把這幾個新的靈魂帶去給大人審審,然後領他們進遊戲。”
“哦哦哦,知道了。”
……
萬辭聽到耳旁有人在說話。
很吵。
她睜開眼,大腦一陣刺痛。
眼前的景象令她無比震驚。
擺在面前的是一條漆黑的長廊,盡頭矗立着一座宏偉的、一眼看不到邊緣和樓頂的黑沉關口。
長廊實際上是一架橋,橋下是一條發黑的江流,水面波光粼粼。
這裡沒有陽光,隻有空中點點青藍白冷色的磷火照耀。
萬辭定睛瞧去,那水裡波光粼粼的不是磷火的反射,而是一隻隻掙紮的、散發着白光的手臂。
她前面走着兩個人,一黑一白,個子極高,皆是長裙高帽的裝扮。
她跟在兩人身後,穿的衣服還是臨死之前的那套暗紅色襦裙。
萬辭覺得很是驚奇,她腳沒走動,身子卻飄在空中,随着身後一隊望不到頭的隊伍一同穿過了鬼門關口。
經過的時候,萬辭看到了左右門口兩個鎮守的牛頭馬面,手中的寶戟散發着凜凜寒光。
他們的目光掃視過黑白無常帶來的每一個靈魂,像是在檢測什麼。
又是一陣長久的穿行,四周昏沉黑暗,萬辭感到身上像是被下了某種禁锢,動彈不得,隻能跟着黑白無常走。
直到黑白無常敲開了一座宮門,帶領他們進去,一路穿過前殿、中堂、主廳,見到了高位上坐着的白發男人,萬辭這才覺出身上的壓力感消失了。
但随之而來的,是另一股難以承受的威壓。
她擡眼,看向寶石王座上正低頭批閱主簿的長發男人,他頭戴黑墨玉冠,身着烏金鳳羽落地寬大長裙袍,袖口上縫制了十數顆血紅寶石。
黑白無常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喚了聲:“大人,人帶到了。”
被叫做“大人”的男人于是擡頭看過來,萬辭也由此窺見了他的真面目。
男人白色長發半攏在腦後,額心是一隻揮翅金色鳳凰印,周身散發着磅礴死氣。
眼眸深處,宛如古世紀的萬仗冰山,冰冷無情。
那讓人呼吸艱難的威懾力便是從他身上發出的。
黑白無常将人帶來後,便遞上了這群新人的資料信息。
白發男人接過,快速翻閱完畢。
像是沒有什麼能讓他留意的重要信息,于是卞隐擡手,讓黑白無常将人帶下去,自己則是繼續投身于公務之中。
白無常按照名單上的順序一個個念名字,念到名字的靈魂雖然害怕又茫然,可當瞥到黑無常手裡那把又長又駭人的哭喪棒,頓時就噤了聲,乖乖跟上了隊伍。
等到名字都念完了,黑無常都帶着人走出好遠了,白無常收起名單,驚訝地發現殿内還站着一個女子。
他皺了皺眉,道:“你怎麼還不走?”
萬辭看了他一眼,旋即冷聲道:“你沒念本宮的名字。”
聽到這話,卞隐神情一頓,他不禁看了過來,先是仔細看了看萬辭,然後就是拿起剛剛那份名簿,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
“白無常,你怎麼辦的事?”
聽到這話,白無常頓時就吓呆住了,趕忙跪下,給閻王請罪。
卞隐在生死簿中翻了一遍,臉色越加黑沉。
“她陽壽未盡,怎麼就把人帶進來了?”
白無常兩腿一軟,立馬磕頭:“小的知錯,應是……應是最近靈魂太多,沒看清楚,就弄錯了……”
卞隐将名簿一扔,“去刀山地獄自己領罰吧。”
白無常渾身一激靈,顫顫巍巍地接下命令:“……是。”
黑白無常負責在陰陽兩界連接的地方勾魂,将那些陽壽已盡的靈魂帶進鬼門關。
可若是勾錯了魂,這麻煩可就大了。
如果這靈魂不計較還好,要是較真起來,向上界投訴,他這邊将要面臨嚴酷的天罰。
于是卞隐理清思緒,對台下的萬辭商量說:“手下辦事不力,弄錯了人,非常抱歉。如此,吾給你兩個選擇,一,替你另尋一具軀體複活,重回人間。亦或是,不必參加遊戲,給你一個自由選擇投胎重生的名額。”
萬辭對重回人間沒什麼興趣,她的暗衛皆戰死,妙青娘跟古儀也不在人世了,江修臨又被岑元安扒皮挖眼而死,她對人間已無任何留戀。
不過她倒是很好奇這位大人口中的遊戲是什麼。
卞隐揮手,屏退了白無常和侍者,隻留他們兩人。
“吾是冥界掌權人,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閻王,負責掌管六界生靈生死輪回。”
卞隐拿起一本已經批閱好的名簿,對萬辭道:“但此地是吾另外開辟出來的一方小世界,天神殿監視不到的地方。個中緣由不便多講。你們能進入到這裡,是因為你們的命格在吾所搜查篩選的範圍内。”
“而吾剛剛提及的遊戲,則是你們下一步要進入的小世界。”
誤入小世界的靈魂,隻能通過參加遊戲博得轉世生機。
他輕聲道:“當然,如果有不想參加的,也可以直接出門右轉,去黃泉路根據功德随機投胎重生。”
畢竟,在那個遊戲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靈魂消隕,再沒有投胎重來的機會。
所以很多靈魂會選擇直接去黃泉路,根據過往功德投生人間。
在世時積德行善的,可直接去往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