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尋沒再說話,李星然也不敢再說。
她索性閉目養神,細細感受這水的溫熱,忽地拂過一陣東風,帶來了一股清冽的木蘭花香。
她仔細聞了聞,沒錯,是木蘭花。
李星然轉頭正欲分享,隻見南無尋手持一根枯枝,閉眼凝神間,枯木在他的手中抽出新芽,緊接着枝葉生長,最終結出花苞,盛開在這片蕭瑟凄涼之地中。
李星然覺得這一刻的南無尋如天上神明,滿目都是慈悲,隻是不知為何他看起來有些孤獨,連帶着周圍景物都跟着蒼涼起來。
南無尋盯着木蘭花出神,李星然盯着他出神。
“李星然。”
“啊?”
“我活不長了。”南無尋垂着眸子,“至多隻有百年了。”
李星然本想說點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說。
南無尋問:“你想說什麼?”
李星然表情恹恹:“我本來想說我可以陪你,但是一想,我可能還活不了這麼久。”
她歎了口氣,百年對于人類來說是極限,對于魔來說,真算是短命了。
南無尋凝視着她:“你這是真心話還是場面話?”
李星然嘴巴張了張,憑看小說的經驗來說,這時候應該說是真心話,但平心而論,她覺得不應該說謊。
于是她道:“場面話。”
“嗯。”南無尋點頭,難得露出個真誠的笑容來。
有什麼好笑的,李星然想不通。
她别過頭,專注地觀賞眼前風景,雖然并沒有風景可以觀賞,突然感受到鼻尖一涼,擡頭望去,漫天飛雪。
“哇!下雪了!”
李星然作為南方人,很少看見下雪,見到這景象不免驚歎,可看了一會,她發現了不對勁。
這雪風大時密,風小時疏,風無時雪也無,不像從天空上降下,反倒像是從别處吹過來的。
李星然問道:“這雪從哪裡來的?”
南無尋伸手接了片雪花道:“凡間來的。”
李星然奇道:“凡間的雪怎麼會飄來魔界?”
南無尋哼了一聲:“六月的雪,有什麼不可能的。”
六月氣溫升高,下雪是絕對不符合常理的,屬于天降異象。古往今來寫的書,發生異象要麼是社會動蕩,要更朝換代,要麼是天降奇冤。
看來這以後劇情要發展到人間。
但這個世界的人間發生了什麼,李星然也不知道啊!
正當她苦惱時,身旁的人已起身穿好鞋襪。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好嘞。”
李星然提上燈籠,快速地跑向南無尋,待他反應過來時,她整個人已經貼在他身上,雙手緊緊纏着他的腰,後覺得不夠保險,又把腳纏上去了。
“好了,我準備好了。”李星然笑得燦爛。
南無尋身體僵了僵,最終什麼話都沒說,摟着她的腰飛回去。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這回李星然甚至敢睜眼看下面。她的視力不好,隻能看見城郭中一長龍的紅燈籠如星星般閃爍着。而遠處卻有比燈籠更為耀眼的光芒,待飛到正上方,李星然才看清是一個法陣,陣布得很大,幾乎占據了整個山頭,泛着紅光,令人膽寒,她不懂陣法,也知這陣絕不是什麼好陣。
那日她若是被投來祭陣,估計連屍骨都找不到。
李星然一陣心驚,不敢再想。
片刻後,南無尋将她送到了卧房門口。
臨走前,他認真道:“既然你我将要成婚,魔界便是你的家,你在此無任何受限。若是待着無聊,出去逛逛也無妨。若是害怕,可以叫覽聲陪你去。”
李星然一愣,呆呆地點頭。
魔頭這是轉性了?!
“不對勁!不對勁!”李星然一邊念叨一邊在房間裡踱步。
态度轉變得太快了,哪有人會相信認識沒幾天的人,難不成是因為她說是場面話的緣故,絕對不可能,南無尋走得又不是天真無邪盛世小白花的路子。
難道是因為忠犬人設加持?
也不太對,哪有這麼快的日久生情。
而那句話,聽起來體貼入微,仔細想想視為一種試探也未嘗不可。
李星然想不明白,究竟要從她身上試探出什麼?
來個人跟她說明一下情況吧。
這時,門口傳來侍女的通報聲,說是蕭夫人來了。
李星然還沒反應過來蕭夫人是哪位,就見一名女子身着白衣踏月而來。
待女子走近,她登時屏住了呼吸。
美!絕美!
這容顔,如出水芙蓉。
這氣質,宛如谪仙。
“冒昧打擾,還請見諒。”仙女的聲音清脆悅耳,“我們上午見過,還記得嗎?我叫蕭悅之。”
李星然連忙點頭。
她請人坐下,問道:“有什麼事嗎?”
蕭悅之微微一笑,開門見山道:“你是穿越而來的吧?”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