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尋這次去人間并不想被太多人知道,因此出行工具簡單,帶的人員也簡單,隻帶了一個侍衛。
縱使拉馬車的馬是神獸所化,背上還帶着翅膀,展翅一飛九萬裡,但去人間路途遙遠,一路上還需不少時間。
李星然坐着無聊,一面撩開簾子看風景,一面開了盒荷花酥。
這盒荷花酥不但外表精緻,吃起來口感更好,外皮酥脆,内陷軟糯,咬一口,滿口留香。
“吃嗎?”她将糕點遞到南無尋面前,“你這裡大廚的手藝真不錯。”
南無尋一上了車便開始閉目養神,聞言不解地看着她:“你午飯未吃飽?”
李星然的笑容僵在臉上,讪讪地将手縮回來,小聲嘀咕:“這些又不影響,嘴裡沒味才吃的。”
南無尋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搭話,繼續閉目養神。
李星然讨了個沒趣,也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看風景、吃美食。
昨晚,她跟許祎讨論過嫁娶這件事。既然不為療傷,也引不出什麼人,卻依舊進行了成婚大禮,無非兩個原因,一是她還有利用價值,隻不過她們并不知道;二是這位魔尊腦子有病,性格執拗,不管喜不喜歡,不管對錯,開始了就一定要做下去。
李星然瞥了眼靜坐的南無尋,覺得兩種原因都有。
馬車行得很快也很高,她趴在窗台上吹涼風,突然馬車急速往下降,窗戶上的竹簾也降了下來,正好砸到她的頭。
李星然“哎呦”一聲,縮回腦袋,正要問怎麼回事,隻見車上其他窗的竹簾也落下,整個馬車形成了個密閉空間。
南無尋的神情有些不對。
“你……”還好嗎?
李星然原本想這樣問,還沒問出口,便被制止。
“安靜。”
這聲音與平日不同,兇惡之下似乎在隐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李星然自覺閉嘴,乖乖坐端正。
即便竹簾子放下來足夠快,她還是在風中嗅到了一絲血腥味。再說蕭悅之之前說過,從魔界去人間得穿過屍山血海,想來現在便是到這個血腥之地了。
馬車裡,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也聞不到外面的氣味,仿佛與世隔絕。
四周安靜過了頭,李星然在這種環境下就容易緊張,她一會想象屍山血海是如何如何的屍橫遍野,南無尋那麼小,就被扔到這種地方肯定有心理陰影,一會又想人間六月份下雪,究竟是發生什麼事,這些個劇情應該怎麼發展。
她又開始看南無尋,他的臉隐在暗處,若不是剛才他神情不對,誰能想到他是在不安?
突然,有樣東西被扔到她旁邊,撿起一看,是蕭悅之送的百科全書。
李星然一愣。
南無尋微微别過頭:“你我生命連于一體,别死得太早。”
這話說得不好聽,但李星然不在意,她知道,這人就是别扭,分明是關心人,話也要說得跟罵人一樣。
“南無尋,我給你變個魔術吧。”她摸出小荷包,正好可以當道具。
“不看。”南無尋一口回絕。
“别這麼掃興嘛,看表演又不需要出什麼力。”李星然信誓旦旦掏出裡面的銀票,“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然而下一秒,李星然臉上的表情就由開心變為瞳孔地震。
錢呢?錢呢?
她的一把沉甸甸的,能買得一座大觀園的銀票呢?
為啥變了一堆鬼畫符的“護身符”了!?
這下南無尋是真樂了,挑了挑眉道:“李小姐,生命寶貴,萬兩黃金不易。”
李星然頓時沒了表演的欲望,苦着臉将“護身符”放好,藏回懷裡。
經過這一出,車内氣氛輕松不少,剩下的路也沒多難熬。
皇城中的雪紛紛揚揚地下着,街上行人很少,隻有幾個小商販,是年紀較大的老人,他們坐在街上,前面攤着要賣的瓜果蔬菜,嘴裡不斷哈着氣,身上早已素裹一片。
“這雪也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
“要我說這都是那皇帝造的孽。”
“噓……這可不經說。”
“有什麼不可說的,若不是他得罪了上蒼,老天爺何至于如此懲罰我們。”
“唉,他曾也是明君。五年前北方大旱,若不是聖上聖明,積極救治,恐怕……”
“呸,有他什麼事,還不是靠着國師有手段,能為我們祈來一場春雨,這才解了旱災。再說後來廣開宮門,讓十六未出閣姑娘進宮,說是能為家中減少負擔,實現女子價值。可我聽說,就沒一個出來的……”
“莫說了,還是早些賣完回家吧。也真是奇怪,半天了,這街上怎麼沒人?”
這時,一輛馬車從他們攤子前駛過,揚起了一地的雪。
衆人見怪不怪,各自叫賣着自己的東西,誰也沒多注意,隻有剛進皇城讨生活的多看了兩眼,馬車跑得飛快,再擡眼已經消失在街角。
“就停在這吧。”南無尋道。
駕車的侍衛恭敬應了聲“是”,将馬車停在一所客棧前。
下車的那一刻,三個人齊齊變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