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尋回頭看看她,閉目深吸了口氣,咬牙道:“言自清,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一樣的懦弱無能。”
言自清愣在原地許久,等他回過神來,前方已無南無尋的蹤影,他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手抖得厲害,一個不留心,連劍都沒抓住,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許祎撿起劍遞還給他,與他相對時,才發現他臉上滿是淚痕。
離塵山那些小弟子也沒見過這種場面,一時間都愣住了,等反應過來,個個去掏手帕,摸遍了全身,才發覺自己沒有這類東西,隻好作罷。
言自清沒有接劍,反而緊緊抓着許祎的肩膀,紅着眼道:“姑娘,請你告訴我,如雪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
妖邪剛過,百姓不敢貿然出來,滿街寂靜,隻餘殘留在風中的血腥味。
李星然跟在南無尋身後,她不時地用眼睛瞟瞟南無尋,總覺得應該說點什麼,可該說什麼呢?她與許祎早就相識,借用邵如雪的身份瞞着他是事實。這樣算起來,這些天南無尋騙的事不多,她倒已經瞞他一堆事了。
師妹剛去世,今夜又和師兄大吵了一架,她想南無尋心裡肯定不好受,她應該安慰他的,可是她又實在不怎麼會安慰人。
走了一段距離,南無尋發現李星然遠遠落在後面,便站在原地等了會。
李星然一個沒注意,迎頭撞上。
她不解地擡起頭:“怎麼停了?”
南無尋問:“你有心事?”
李星然眨了眨眼睛,心道:“怎麼看都應該是你有心事吧,怎麼反倒關心起我來了?”
“南無尋。”
“嗯。”
“請節哀。”
南無尋眼底眸光微動。
李星然繼續道:“其實這件事我也可以解釋的。”
“嗯。”南無尋盯着她,一副“我聽你解釋”的樣子。
李星然道:“我與許祎的确是舊識……算了,我們還是回去說吧,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
南無尋終于收回目光,卻在這時,隻聽嗖的一聲,一柄閃着寒光的劍從街上陰影處蹿出來。
南無尋眼神一凜,反應極快地擋在李星然前隻用兩根手指便扣住了那柄劍,手上一發力,持劍那人的手受力一顫,便松了劍,倒在了地上。
頃刻之間,戰局已變,劍到了南無尋手裡,他用他的劍直指他。
借着月光,李星然看清倒在地上的人的樣子,穿着離塵山的統一弟子服飾,面容清秀,身形瘦削,應是剛才所遇離塵山弟子中的一個。
明明他的大師兄都說妖邪之事與南無尋無關,他的同門師兄弟都沒追上來,這個人為何要在這時冒險來刺殺?
此事必有隐情。
南無尋顯然也察覺出不對,并沒有立即動手殺他,隻是用劍指着,觀察一陣後道:“你是誰?你看着有些眼熟。”
地上的人慢慢爬起來。
“我是誰?”他喃喃道,忽然,他大笑起來,笑得簡直比哭還難看,“我是誰?哈哈哈!真是個好問題!南無尋,你可還記得周雲意?!”
聽到這個名字,南無尋也愣了愣。
“你不記得了吧,我猜你也不記得,你這種人怎麼會記得一個死在你手裡人。”
誰知南無尋卻道:“記得。”
這下輪到他愣了,随即又狂笑起來,“你是記得他死在你手裡的慘樣吧。南無尋,你真是個怪物!”
南無尋又觀察一陣,道:“你是他的弟弟周雲亭?”
這人沒有否認。
南無尋将劍扔還給他,轉身離開。
周雲亭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拾起地上的劍,一咬牙再次沖了上去,這次南無尋隻是一揮手,他便倒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為何不殺我?呵!你還怕殺人嗎?”
南無尋冷冷道:“我不殺廢物。你若想殺我,就滾回你的離塵山修煉好了再來。”
此話一出,周雲亭再次吐出一口鮮血這次大概是被氣的。
見南無尋要走,周雲亭晃晃悠悠站起聲,大喊道:“慢着!你站住!”
南無尋果真停住了,隻是沒有轉過身,依舊背着他。
“你當初為何要殺我哥哥?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錯,他……”說着說着,周雲亭哽咽住了,“他對你那麼好,你殺那些欺負你的嘲諷你的,我都可以理解,可你為何要殺我哥,他,他從來都沒有輕視過你,反倒處處照顧你,我曾親耳說他是将你當成弟弟來對待的。”
“南無尋,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嗎?”
他一字一字地質問着,南無尋沒法反駁,也不能反駁,因為他說得一切都是真的。
靜默了半晌,南無尋漠然道:“無他,想殺便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