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然原本做好了一個人面對的準備，但聽到那個人喊她名字時，那一瞬間她的心仿佛漏了半拍，緊接着是狂跳不止，說不出來的心動。

她向那道光的方向奔去，不過沒跑幾步，南無尋已将她擁入懷中。

“幸好你沒事。”他的聲音中帶着擔憂也帶着慶幸。

“我當然不會有事，你來得這麼快，我想有事都難。”李星然半開玩笑道。

“哦？你希望有事？”南無尋揉了揉她的頭發，他已經完全從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當然不是。”李星然往他懷裡蹭了蹭，這個懷抱真的是又溫暖又安心，一抱上就讓人放不開。

說來奇怪，南無尋身上傷痕累累，卻聞不到一絲血腥氣，反而總帶着一股皂角的清香。

李星然喜歡這樣的味道，不自覺地沉迷，她用力地吸了吸，吸完之後才驚覺自己這樣好像一個變态，連忙脫離他的懷抱，輕咳了幾聲，正經道：“我最開始便是來到這裡。”

“嗯。”南無尋牽上她的手，兩人一起往一個方向走去，“你說是被聲音吸引找到了我，現在還能聽到其他聲音嗎？”

李星然點了點頭，道：“有很多聲音。”

傳入她耳朵的聲音很雜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笑聲有哭聲，有恰逢喜事的聲聲道賀也有遭遇不幸的哀怨憤慨，每一道都不同，就像是處于鬧市中，感受着不同人的喜怒哀樂。

不過她猜南無尋應該是聽不到，否則也不會這樣問了。

南無尋并沒有問她聽到了什麼，她也就沒多說什麼。

一路暢通無阻。

除了黑。

李星然不喜歡這種什麼都看不見的感覺，她感受了一下，周圍沒什麼危險，于是拿出了之前的琉璃燈。

燈亮起的一刹那，幻境陡然起了變化。

在他們的頭頂上，閃爍着無數星辰。

忽然，一顆流星從天幕上劃了下來，咚的一聲掉落在前方不遠的地上。

李星然跑過去，撿起了那顆流星，握在手上，才發現是一塊墨綠色的寶石，足足有半個手掌大。

原來頂上閃爍的東西并非星辰，而是寶石。

李星然舉起寶石對着眼睛看了幾眼，她的眼前蓦地出現一幅畫面。

放下，畫面消失。

再舉起，畫面重現。

她将寶石遞給南無尋，道：“裡面好像記錄了一些事情。”

南無尋接過，學着她的樣子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即搖了搖頭，“想來隻有你能看到。”

他将寶石還給她。

李星然頓時有些苦惱，單單她一個能看見的特殊讓她心裡有些不安。

她問道：“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讓我跟你互通畫面？”

南無尋笑道：“你講給我聽也是一樣的。”

“好！待會我告訴你。”

她将寶石放在眼前，登時看到了不一樣的景象。

似乎是一間茶室，點着香，使整間屋子煙霧缭繞的，特别有古樸典雅的氛圍。

茶室的中間隔着一道簾子，簾子的兩邊分别坐着一人。

李星然定睛一看，赫然發現坐在外間的人正是蘇拂。

至于裡間的人，她隻能看見一個隐隐約約的窈窕影子，那道身影藏在層層白紗中，分明坐得十分端正，卻莫名讓人有種随意慵懶感。

她伸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你何必為他做到這個份上？且不說他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他也未必會感激你，說不定還會埋怨你多此一舉。”

蘇拂的臉色有些差，她低着頭沉默了好一會，再擡頭時，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堅定。

“我不單是為了他……更是為了……我自己。”她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我從來沒有選擇，這一次我想遵從己心。兄長為我犧牲太多，若有這麼一次機會，我希望他能忘記前塵重活一次。”

簾子後的人傳來一聲輕笑，道：“也罷，你既早有決定，我便不多言了，就請簽字吧。”

桌前蓦地出現一幅卷軸，朱紅的字體刺得李星然眼睛疼，她隻零星看見“交換”、“性命”、“記憶”幾個字，可想而知，這一份并不是什麼好契約，蘇拂卻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在卷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簾子後的手一揮，卷軸登時被收入一面櫃子中。

她道：“契約既定，後續我會遵守約定，一切如你所願……”

畫面到此也就結束了，李星然看完卻不知該說什麼，隻覺得心裡悶悶的。

那時，她覺得雲兒無辜可憐，可事實上，他們哪個人是有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