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猛然回頭,問道:“那些打算和人跑的女子,抓起來不送回原家,也不去以通奸罪報官,為何被安置在這個山洞裡?”
林大被她冷冽的眼神吓了一跳,嗫喏着正想辯解,卻突然想起眼前丫頭的真實身份,佝偻的腰瞬間挺直,罵罵咧咧道:“你個死丫頭怎麼跟你老子說話——”
“你們殺了她們。”
一直沒有說話的白衣仙者啟唇,聲如靜谷雨音。
他說着,擡手虛虛布下山洞外看不見的屏障,說道:“她們死後有怨,生前遭受過折磨。”
林雁冷笑道:“豈止?這村子裡混吃等死的懶漢一籮筐,那張文就是其中之一。他們買不起媳婦,又想傳宗接代,整日張嘴等着天上掉餡餅。直到有一天,他真的等到了。”
她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村裡買來的奴籍女子、和家人低彩禮嫁過來的女子,她們怕逃走被官府拿住,多半不敢逃。可有一些被诓騙強擄來的女子,她們唯一的生路就是出逃。這些人,有的被原家抓了回去,有的就被你們這些老光棍老鳏夫抓住藏起來糟蹋,你們吃準了原家不敢報官,于是愈發肆無忌憚,那張文就是你們守着村口的眼線吧?”
這一句句都往林大心窩子裡紮,他一句也辯解不得,看着一邊的白衣人,急聲道:“你不是過來除祟的嗎!你快動手啊!”
“吾已暫封此處,邪障出行不得,暫時安全。隻是有一事吾不甚明了,”白衣人若有所思看了林雁一眼,說道,“你靠近之時,邪氣驟降。”
林雁一愣,聽他繼續說道:“且白日吾尋訪村中各處,聽聞失蹤者門前叩門聲持續頗久,各家皆是如此。唯獨在你口中,于門前停留之聲不長。”
林大抓着這個機會大聲嚷嚷:“你、你是孽障禍首!”
說着,便要前撲,卻不料小仙男突然出手……不是,出腳,将林大踢開十尺之外。
林大臉着地擦着出去,打不過,憋屈得很,吐出嘴裡啃進去的雪,罵罵咧咧:“賤丫頭,胳膊肘朝外拐,真是生女不如養兒!”
這一句話,讓林雁額角一跳,猛然間想起來,昨夜敲門的聲音,正好停在楊氏喚她“招娣”之後。
白衣人落足,收劍入鞘,輕聲道:“方才手中執劍,恐傷到你,抱歉。”
這聲抱歉是對林大說的。
這麼一聽,林大還得謝謝他沒有動手嘞。
林雁開口道:“我問你,我娘呢?當初她去世後,你把她葬到了哪裡?”
能與林招娣有所牽連的女子,除了林招娣的母親,她想不到别人。
林大目光躲閃,說道:“死丫頭你跟誰說話呢!她埋哪關你屁事!”
這個反應,即便不用明說,林雁也知道了。
她抿唇,看向白衣仙者,問道:“你要殺滅裡面的邪祟嗎?”
“邪魔妖鬼,應先渡之。”輕弦聲動,雖話中無甚感情,但話中意,比旁邊的人皮畜生有人情味多了。
林雁松口氣,又問道:“那我們該怎麼渡消這些怨氣?”
“了其心願,或化其心結。”
林雁歪頭冥思苦想,白衣人卻當她沒聽懂,望向匍匐在一邊的林大,說道:“折磨她們的人身死,或是了卻怨靈生前執念。”
林大一聽,周身顫抖不止,他手腳并用爬遠了些,尖聲道:“你怎麼能殺我!你不是來保護我們的嗎!”
“他開玩笑的。”林雁看不下去,随口道。
雖然,那人也不像開玩笑的模樣。
白衣人聞言稍稍側頭,薄唇上下一碰,話語冰涼刺骨。
“吾行到此處,為的是消解鬼氣,從未說過護佑此地。”
林雁一愣,愕然看向他。
這怎麼和電視劇小說裡講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