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咱們還得搬東西呢……”那人撇過臉,不情不願道。
“銀錢怎麼比得上人命?那些東西丢了就丢了。”
林雁:!
銀錢重要得很,她都要窮瘋了!
林雁強忍住内心悲憤,軟綿綿偎在半蹲下來的少女懷裡,用盡自己畢生演技,眼中蓄着淚,艱澀道:“大、大牛哥,幫幫我。”
柏庭一愣,立時炸了毛,呼喝道:“你叫誰大牛哥呢!”
小桃在一旁也愣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林雁便又哀聲道:“大牛哥,我是翠翠呀……陪着小桃一起來這裡尋你的,我們小時常在一起玩,你忘了嗎?”
“我根本不認識你!”柏庭大喊過後,又帶了一些心虛,補充道,“也不認識什麼小桃。”
“先别管什麼大牛小桃了,翠翠,你能站起來嗎?我帶你去醫館。”大小姐出言打斷道。
林雁收回望向柏庭的目光,轉頭看向自己依偎着的大小姐,眨眨自己看直了的眼,身軀中的一腔熱血更為翻湧。
就算是不為了小桃,也得為這人美心善的大小姐趕走下頭男。
雖然,她不覺得大小姐會被這種人渣騙,多半是那家夥自我感覺良好。不過戲已開腔,一股作勁兒演下去吧。
林雁努力裝得氣若遊絲:“我,站不起來了,好痛。”
“柏庭,快來搭把手啊!”大小姐轉頭急聲道。
那下頭男本決意不管,但大小姐吩咐了,他若不幹,無疑惹大小姐厭棄。隻好别别扭扭走過來,剛碰上林雁衣角,便又聽見林雁泫然欲泣道:“大牛哥,你何時歸家,陳大伯總念着你呢……你也不能總讓小桃幫你照顧老父親吧?”
小桃在一旁欲言又止,看起來是想幫他遮掩,話還沒說出口,林雁又嗷嗷呼痛,一邊在大小姐懷裡蠕動,一邊痛苦地念叨着“大牛哥”。
柏庭徹底惱了,用力搡了一把林雁,大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爹早死了!什麼小桃大牛翠翠,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
這過激的反應引起了大小姐的不滿,她蹙眉道:“人在病中會出現幻覺,你反應那般大做什麼?快把人帶出這兒。”
林雁見他有些許崩潰,再接再厲道:“大牛哥,你還答應娶小桃的……”
“你他媽胡說八道!”
這回是真急眼了。
柏庭伸手分開林雁和大小姐,罵罵咧咧道:“兩個村姑過來訛錢,大小姐咱們快走,别上她們的當。”
林雁順勢仰躺在稻草堆上,靜靜等着下一個主角來接戲。
如果直接撺掇小桃去戳穿這個渣男的真實面目,渣男佯裝不識,處于搖擺中的小桃多半會幫他遮掩。眼下被她這麼一鬧,渣男兇相畢露,接下來就看小桃能不能清醒了。
這演腹痛的法子确實迂回了一些,其實隻要領個翠翠的身份牌就行,沒必要演生病的翠翠。但林雁穿越到此,沒人認識她,飙戲瘾發發瘋還挺解壓的。嘿嘿。
她在合目數着雪水自屋頂漏下的聲音,一道柔弱如蒲葦的聲音慢慢響起:“大牛哥,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看到小桃也開了口,渣男徹底破防,他急吼吼抓住大小姐的手腕,連聲道:“小姐,我們快走,别被瘋婆子沾上。”
大小姐急促抽出手腕,銀朱衣袖在空中劃出一道風痕。
“柏庭,誰許你對我動手動腳的?”
小桃淚如水漣,霧眼婆娑瞧着眼前的人,說道:“大牛哥,你變了,你自進了城,就不似從前那般老實本分。我自方才就在想,雲彩上的貴人,怎麼可能看中鄉下人出身的你呢?”
“你閉嘴!”
小桃捂住唇,不欲多說,擡步打算離開這座廟。與大小姐錯身而過的時候,大小姐突然出聲叫住她,從錢袋裡拿出幾個銀子塞給她,開口道:“早點回家,給家裡置辦點年貨,過個好年。”
這一着徹底擊破小桃的心理防線,她哆哆嗦嗦握緊銀子,同大小姐道了謝,轉頭望向渣男,哽聲道:“前些日子阿朗來我家提親,我沒答應,想等你回來,可這麼多年,我等夠久了。此番回去我便成親,不會再等你了。”
小桃這般掏心窩子的控訴并沒能引起渣男的半分動搖,他漠然地看着小桃,一臉與他無關。小桃心中寒涼,頭也不回地沖出了破廟。
“大小姐,你瞧,她就是為了你的錢,我們快些回去,别再理……”
“你回府吧。”大小姐淡聲道。
“可大小姐,您一個人,這日常沒人照看……”
“我日後入了仙門,無需奴仆侍候。”大小姐冷聲道。
這幕鬧劇演罷,柏庭亂哄哄的腦袋歸于平靜,他逐漸意識到了現在是何情形。此刻風雪突然沖開殘破的窗子,一個陰暗的想法逐漸在心底浮現。
現今時候已晚,破廟裡隻剩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和一個幹瘦柔弱的村姑,周圍也不會有人再過來了。
如果生米煮成熟飯的話……
邪念一出,他猛然伸手掐住了大小姐的手臂,卻突然感覺後腦一痛,手一松,暈死在地上。
林雁抱着一根厚重木棍,像看蒼蠅一般看着地上的人。
這木棍她早在打定主意演戲的時候就撥楞在了身邊,林招娣這個身子雖然瘦小,但平時幹多了農活,力氣還是有的。要戳破這家夥醜惡嘴臉,就得防着他起壞心。
她踢了踢,看他沒反應,杵着棍子站正,挑眉說道:“大小姐,一起去報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