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帖子發出去前,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仇思今還拍了三張廢墟和路邊荒草從水泥地縫裡鑽出來半個小腿高的照片。
本來這個時候外面的人對地震區域充滿各種不好的猜測,人心惶惶,時間剛好趕上暑假和周末,大部分學生和社畜都在家,網絡比平時要活躍得多。
這條帖子一經發布,便如同一顆驚雷,迅速引來多人圍觀。
[?這是啥電影現場嗎?這麼逼真]
[電影你個頭,你擡頭看看上邊那幾行字]
[淦!這是真的假的?]
[樓主呢?你不會是在騙人吧?你咋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我去,那張野草圖片跟我家樓下情況差不多,隻不過我家靠近郊區,長得比這更多。]
[樓上的你在哪啊?]
[我家就在青陽市隔壁……]
看到這一條同ip評論,仇思今立馬坐直了,選中回複:[那你快點帶上家人離開這,如果能去臨州市,就去那,拿上家裡所有的資源走。青陽市動物園塌了,很多動物都跑了,誰知道會不會跑到你們那邊。]
[樓主你真的沒騙人?]
青陽市隔壁那個人問。
仇思今:[我沒必要騙人,我現在時間不多,隻能撿重點說,現在一切都處在未知階段,我隻能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既然你已經發現野草開始瘋長就能證明這邊的能量已經波及到你們那裡了。至于你那裡會不會地震我不清楚。我隻能說,盡量自保。]
[啥能量啊?樓主你說清楚]
仇思今對着手機主人拍了張照,這個人正好有網站會員,可以發圖,她直接把圖放了上去。
照片上,一個衣衫破爛,半截身體被埋在廢墟中,身下血迹已經幹涸的腐屍趴在雜草叢生的路邊,隐約有白色的蟲子在後頸漏出的皮膚處蠕動。
仇思今:[從昨晚到現在,青陽市地震不超過二十四小時,屍體已經腐爛成這樣了。市中心有個堆屍處,最初放在那的人渾身都是蛆。]
這張照片仇思今找了個不會暴露車子的角度拍攝,為了防止被屏蔽還随意劃了兩道馬賽克,但足夠看清那具屍體的狀況。
[口區]
[這真的不是恐怖片道具嗎]
[樓主心理素質超高啊,這還能拍這麼清]
[世界這麼玄幻了嗎?還異能?]
[地震地區都發不出來一條信息,你為什麼還能發呢?是不是有啥跟網絡有關的異能?]
[那你們現在吃啥喝啥,住哪啊?]
……
無意義的評論太多,仇思今不想回,煦陽還在催促她加快速度。
任務已經完成,仇思今不欲多看,正準備關掉網絡,評論區突然冒出來一條新留言。
[你讓他往臨州跑,是因為發現地震不會在繁華城市發生的緣故嗎?]
這條留言一下子就吸引了仇思今的注意,于是她在手機上多費了點時間。
就在她打字的時候,有電話打了進來,一看是這個手機沒有備注的号碼,仇思今心裡一沉——有心人已經搜索到了這部手機的号碼。
她不禁慶幸剛剛沒有用自己的手機去發布這條消息。
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挂斷之後,緊接着又有一個另一個地區的号碼打進來,仇思今又點了挂斷,埋頭在充滿裂痕的手機上飛快點動。
[你是發現了什麼嗎?我不知道,我沒時間看其他地震地區,我不知道下次還能上網是什麼時候,隻是覺得最繁華的地方資源最多,應該可以多活幾天。最近有條件的都盡量住在空曠的地方吧。]
發完這條,仇思今又挂掉一個電話,火速關掉這部手機的數據網絡,與此同時,煦陽也關閉了熱點。
“吓死我了,有個人锲而不舍,差點就連上了,還好我一直阻攔。”煦陽還是手機模樣,講話也一股機械味。
他隻有在變成嘴巴,不用手機出音孔時話語才會帶上一點感情。
仇思今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一手扣着換擋器,一手把着方向盤,汽車發動機發出轟鳴後,立馬腳踩油門離開這。
“那個鄧夢書就扔在這嗎?”煦陽兩隻圓眼睛隔着車玻璃望向剛剛被抛棄的那輛破損的車。
仇思今油門踩得輕了點,輕吸一口氣,“沒有地方可以埋,放在路邊風吹日曬的,還可能會被人踢到。那輛車爛了,還沒油,在那輛車裡起碼她不會被人為破壞。”
她會記住鄧夢書的。
煦陽輕輕“哦”了聲,“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換一個地方,你不是說有人在試圖連接你的數據網絡嗎?不能被人連接,你現在是個寶貝,被人知道,會有人來搶你。”說到這裡,仇思今顧忌道,“你要記住,你現在是我的同伴,不能跟别人走,而且做什麼事我們一起商量過才行,知道嗎?”
煦陽半懂不懂,問了一個它迄今為止最為困惑的問題,“你們不都是人嗎?一個種族為什麼要分你我?”
“這個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壞人。我們有句話是這樣說的,‘人跟人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善良,希望大家都好,有的人邪惡,就希望所有人都不如Ta。”仇思今加快行駛速度,車胎碾過一顆又一顆碎石子,車内有些颠簸,“人是複雜的,人心難測,在這個新世道活下去并不容易,找到一個能信任的同伴也不容易。煦陽,除開同伴關系,你還是我的手機,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不可以去幫别人害我,明白嗎?”
“如果我幫别人了呢?”煦陽問。
“如果不是敵人,我可以放你去,但如果你敢把我的信息洩露給别人,背叛我,一經發現,我保證你會不複存在。”仇思今把話挑明了警告它。
這話太過厲聲厲色,煦陽頓了好幾秒,小聲說出它在手機小說裡面檢索到的台詞:“你好狠的心。”
“對待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我希望你記住,你是我的機,我把話放在這,沒有摻雜任何說謊的成分。”仇思今說,“當然,如果你是我信任的同伴,我會對你好的。”
這個煦陽說的話總讓她覺得它有做叛徒的潛質,看來不能因為成了同伴就對這個手機掉以輕心。
擡頭對上仇思今漆黑的眼瞳時,煦陽一雙攝像頭眼睛動了動,感覺有點奇怪,飛快轉換方向,沒再開口,成手機狀态癱在她腿上。
如果它是人,就能明白這種感覺叫“心悸”。
仇思今雖然因為家裡有母親和姐姐的兩份愛護,感情比較豐富,但是對事非常理智,分得清是非對錯和敵我,也明白在面對叛徒的時候該怎麼做。
等到了又一個偏遠些的路口仇思今才停車,這裡距離市中心不是特别遠,一路過來有稀稀落落的人在沿路尋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