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把你的善良收一收……以後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仇思今腦海中閃過武警勸誡的話,心情低落地沖曲思瑤點了點頭。
仇思今的确有點小聰明,也有勇氣和反抗精神,但那都是在敵人面前才有的,若不是曲思瑤這番話,她都不清楚自己面對隐藏的競争對手會這麼心軟。
她還不夠狠。
物資匮乏之際,她有些過于大方了。
“你重傷初愈,多為自己的以後想一想。我們是同伴,我才忍不住跟你說這些,你……多加提防。”曲思瑤鄭重地拍了拍仇思今的肩膀,坐回去閉目養神。
盡管一開始發現仇思今殺人有些抵觸,但曲思瑤明白,遲早有那麼一天她也會因為資源和别人動手,隻是仇思今動手太快了,地震才過去一兩天。
之後接觸下來,她就發現仇思今不是個濫殺無辜的,甚至可以說人很好,大緻能猜到她為什麼殺了那幾個人也沒有太大起伏了。
明面上的敵人和有交情的人仇思今分得太清,一方面能全面切割,一方面又優柔寡斷,處事有些極端。
以後資源互換、搶奪,有時候即便對不信任的人也需要留餘地,仇思今在這方面不夠圓滑。
“說啥悄悄話呢?”光頭好奇地問。
曲思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有種把衣簾重新挂上的沖動,“說等會拿啥衣服呢,咋了?”
距離天亮不遠了,再挂上反而顯得她們欲蓋彌彰,因此曲思瑤說完,選擇就此閉目養神。
聽到是這話題,光頭也不好問,尴尬地撓撓頭重新窩進座椅中,百無聊賴地抱胸休息。
仇思今半摟着朱昱夏小小的身子,安靜反省,試着一點點壓下自己的同情心。
不能信任、沒有任何幫助的人,以後都不能太心軟。
資源給了别人,餓死的人可能就是她,何況她現在的體質對食物要求更高,身上絕對不能沒有吃的。
仇思今深知自己短時間達不到最想要的效果,深呼吸一口氣,把這件事牢牢記住,希望以後遇事能快速想起來提醒自己。
空間挂在外面後,連蟬鳴聲都小了許多,對耳膜的折磨也直線下降,車中衆人在相對安靜得條件下平穩度過了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
當有一絲亮光從沒蓋嚴實的車前玻璃照進來時,衆人心裡一陣感動——這跌宕起伏的一晚上終于過去了。
“天亮了、天亮了!”趙芳激動地高喊,霎時熱淚盈眶。
其他人臉上也都是藏不住的喜悅。
“那咱們現在出去看看?”劉天躍躍欲試。
氣孔都在曲思瑤那,車後面快悶死了,還被欺負半個晚上,等找到機會,他一定要仇思今她們好看!
“外面什麼情況都不知道,貿然出去,不怕被那些蟲咬死啊。”曲思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劉天打不過,隻得憋屈地閉上嘴。
聞言,朱昱夏感知片刻道:“外面的蟲在、在散開,而且有些蟲聰……聰明,不往空、空間裡去。蟲在減少。”
這番話透出來兩個信息:一是這些蟬不喜光,天一亮就散去了;二是朱昱夏不能感知到空間裡的情況。
“不如我再開一個防護罩,抽下一件衣服看看情況。”程毓猝不及防占據身體,朱昱夏表情扭曲一瞬,講話順暢不少。
說幹就幹,仇思今收了自己窗口的衣服,灰白天光透過玻璃灑進昏黃車廂,把整個空調照得明亮許多。
衆人不由自主朝亮光處傾了傾身子,眼底透着濃濃的向往。
盡管還沒聞到多少新鮮空氣,光是被光一照,仇思今就覺得重獲新生一般,心曠神怡。
撤下防護罩,原本擋得整個玻璃什麼都看不見的知了肉眼可見少了很多,隻有十幾隻稀稀拉拉往窗戶上撲。
“地面水幹了,不過昨晚漲水,我看地上沖出來不少東西。”仇思今便觀察邊彙報。
一聽沖出來很多東西,劉天又按捺不住,扒在前排座椅兩邊,半個身子從中間探過去,眼巴巴看着窗外,“就這麼點知了,應該沒事,咱們下去撿東西吧,看看還有什麼能吃的。”
“還是謹慎為好,現在都不知道知了為什麼瘋狂撲我們,你不怕被咬?”仇思今慎重道。
曲思瑤立馬接上話茬:“據我所知,知了的食物主要是是植物汁液,但它們也會吃動物屍體。”
“動物屍體?!”仇思今渾身一震,其他幾人奇怪地看過來,“昨晚上那個人……是不是死了?”
其他人聞言一驚,昨晚上一陣又一陣危險,他們自己都疲于應對,哪裡還記得昨晚上最後上車,進入後備箱的人。
仇思今也是聽到屍體二字才突然想起來,昨夜有個看上去重傷的人也進了車。
這下,幾人都心急如焚,等仇思今這邊的知了隻剩下兩隻,她便出動所有紙鶴,在曲思瑤那邊留下一隻螳螂守出氣孔,率先拿着一直卡在門縫裡的長矛下了車。
一下車,她就為外面世界的慘狀感到心神震顫。
就在車後不遠處,躺了好幾具活活被冰雹砸死的屍體,而距離他們不遠處的車群,不少窗戶支離破碎,裡面躺着的人一動不動,渾身鋪滿碎玻璃,皮膚青白。
還有的人身上圍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知了,雙臂淹沒其中還在拼命揮舞着驅趕,奈何收效甚微。
“怎麼了?”曲思瑤見仇思今表情不對,腦袋探過來,隔着玻璃大聲詢問。
仇思今飛快示意曲思瑤把車窗搖下來,從窗口抓出放在地闆上的背包,伸手扯了車前玻璃上蓋的沖鋒衣。
“這邊沒幾隻知了,思瑤你去後面看看,我去那邊。這三隻留下,其他的跟我走。”仇思今大喊,“車裡有傷的不要出來,知了現在更喜歡活肉。”
話音未落,仇思今就抄起長矛沖了過去,曲思瑤制止不及,隻好關了仇思今那邊的窗戶,防止有蟲進去,然後從包裡拿出一把水果刀,召出寒影下了車。
那三隻鶴在接到命令時便飛到了曲思瑤那邊,人一出來便緊跟着為曲思瑤清理障礙。
“寒影,你去小仇那幫她,别讓她被偷襲了,我這暫時用不到你。”曲思瑤迅速理出利弊,下達指令。
寒影恭敬作揖:“屬下領命。”
“都給我滾!”曲思瑤厲聲下令,同時發動帝王技,方圓五米内的蟲子頓時四散逃逸,整輛車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曲思瑤打開後車廂的瞬間,腐臭的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她趕緊捂住鼻子扭頭喘氣。
人都臭了。
她去前面敲了敲光頭的窗戶,打開車門,“人死了,出來幫忙。”
另一邊,仇思今邊跑邊折紙鶴,一會會的功夫,又造出來兩隻比巴掌還大的,被指揮着率先過去捉蟲。
寒影盡職盡責地跟在她後面四處察查,以防不測。
仇思今一路跑到那個被知了纏了一身的人旁邊,這人被知了堵得連呼吸都已經十分艱難,仇思今指揮螳螂率先跳到這人臉上揮舞螳螂臂殺蟲。
那些蟲變異後不僅吃活人肉,還會看形勢了,見勢不妙,成群結隊從這人身上飛走。
這人終于得見天日,順暢地呼吸一口氣,感激地看向仇思今。
“你怎麼樣?”仇思今一臉擔憂地看着這個渾身上下千瘡百孔的女人。
女人已經無力回答,眼睛用盡全力朝車後瞟了瞟,那裡有一個堆成小山包似的衣服堆。
仇思今注意到這點,從破碎的後車窗伸手撤掉那些衣服,一個渾身完好無損但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女孩出現在眼前。
“她發燒了。”仇思今臉色凝重,“寒影,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哪裡還有蟲,帶着螳螂和紙鶴過去幫幫忙。”
“抱歉,在下的任務是保護你,不能離開你超過五步。”寒影滿含歉意地拒絕了仇思今。
“寒影!聽小仇的,去。”曲思瑤從遠處飛奔過來。
“是。”寒影這才施展輕功,帶着紙鶴們奔向下一輛車。
“後備箱的人死了,身上都長蛆了。”曲思瑤快速跑過來彙報情況,“這裡怎麼……”
當曲思瑤看清那個女人的慘狀時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後面這個發燒了,”仇思今顫聲道,“我沒有退燒藥。”
“我有。”曲思瑤迅速從包裡掏出來一闆白色藥丸,扣下一丸掰成兩半,“這是成人退燒藥,給她吃一半,剩下的看她能不能扛過去吧。”
仇思今點頭,二人配合着把藥丸給小女孩灌下去,打開車門把她抱出來。
“她看上去跟夏夏差不多大,讓她跟夏夏待在一起吧。”仇思今抱着人,正準備往回走,誰知一扭頭,就見劉天坐在駕駛座,已經踩了油門,整輛車向前一沖,差點撞到廢墟上。
“他們要跑!”曲思瑤火光沖天,瘋狂朝車跑去。
車裡的劉天見曲思瑤回來了,大驚失色,一踩油門就要朝曲思瑤撞去,奈何車剛走了沒有五米,突然被無色的屏障死死擋住,進不得分毫,退後退也是一樣。
劉天幾乎快将油門踩到底,但除了輪胎瘋狂旋轉,毫無改變。
他明白過來什麼,頓時惡狠狠地看向副駕駛上的朱昱夏:“操你媽,□□孩。”
劉天狠狠一推朱昱夏,朱昱夏正處于精神高度緊繃的時刻,毫不設防被推飛出去,腦袋砸到車門上,但依舊沒有撤掉防禦。
“天天……”趙芳從未見過自己兒子這麼狠毒的一面,吓得臉色慘白。
此時,整輛車進曲思瑤的帝王技範圍。
“停車!不許動!”
話音剛落,劉天便心神一顫,不由自主松開油門,動手熄火,傀儡一般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曲思瑤趕到車前,打開車門把朱昱夏拉下車。
背後,仇思今也抱着人趕過來,“夏夏,你沒事吧?”
“朱昱夏”揉了揉鈍痛的腦袋,“沒事。”
“你是程女士?”仇思今察覺到這并不是朱昱夏,出聲詢問。
程毓仰起臉點了點頭。
仇思今:“那你能幫忙看一下這個小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