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握住了男人修長的手腕,手臂稍稍用力,輕柔的力道将對方溫和安置在純白的床榻上。
“先生。”他說:“您說的這些固然令人向往,可我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我沒有足夠的學識能力、也無法做到您所說的地步。我沒什麼野心,隻想按部就班度過一生。”
“其次,阿柳對我來說,不是負擔。”
江讓輕輕呼氣,聲音冷靜道:“先生,您現在隻是發.情期神志不清,您的話我會當做什麼都沒聽到。我先下去叫醫生上來......先生,晚安。”
青年站在燈光的背面,居高臨下的面容被晦暗的燈光割裂,健美的身型讓他看上去像一座沉默的大山。
是啊,他總是沉默、好脾氣的。
可越是這樣,便越是襯得男人陰晴不定、無理取鬧、不擇手段。
腳步聲漸漸隐去,床榻上的omega像是死去的屍體一般,連胸膛間呼吸的起伏都消失殆盡。
好半晌,他才慢慢動作起來,黑色的長發雜亂不堪,紅色眼眶的水液不自覺地溢滿往下落。
戚郁像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一般,纖長的指甲用力刮着床單,一會兒又捂住耳朵、渾身神經質地顫抖。
omega的口中小聲呢喃着什麼,他細細的、小聲地說着,像是念叨着某種陰狠的詛咒,黑發遮住一半灰敗的臉頰,另一半的神情變得陰郁病态。
他不斷地翕動嘴唇:“江讓對我很好的,都怪那些賤人勾引他......對、都怪他們......”
“賤人去死賤人去死賤人去死賤人去死賤人去死!!”
*
别墅的燈光一夜未歇。
便是到了淩晨将破曉的時候,還能隐隐聽到樓上傳出的隐隐的尖叫。
寡居男主人的病情似乎更嚴重了。
有仆人進去送食物,看到男主人被白色束縛帶綁在床頭,瘋瘋癫癫的,一頭長發披散,像是深夜墳頭出沒的鬼魂。
當然,便是親眼所見,也沒人敢多說一個字。
一直到清晨的陽光出來,兩側臉頰微微凹陷進去的長發男人才慢慢擡起頭顱,褪去猩紅的眼眸透着淡淡的粉,讓人輕易聯想到被沖淡的血水。
經曆了一整夜歇斯底裡的男人此時安靜無比,陽光照在他慘白的皮膚上,整個人像是下一秒就要融入空氣中,消失不見了。
他仰頭感受陽光,聲音輕飄飄的。
“讓江讓過來,你們全都出去。”
沒有人敢說話,白衣的私人醫生連醫囑都不敢多說一句,生怕自己再不走,連别墅的門都出不去。
江讓一整夜都沒睡好,他的房間因為沒關窗,被雨水浸泡的完全沒法落腳,這一夜,他是和其他關系不錯的仆人勉強擠在一起的。
青年心裡壓着事,清晨早早就醒了。
昨夜的事情像是一場幻夢,江讓根本不敢多想,又或者說,此刻青年最擔心的其實是雇主如果惱羞成怒辭退他,他還能不能找到其他這樣高薪的工作。
青年沒什麼太多的技能,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唯一的優點就是身材好、力氣大,看着就能幹,除卻去工地,似乎也沒有什麼别的辦法了。
但工地上其實掙得也不算多,若是拖欠工資,很可能一年半載都沒有收入。
家裡等不起。
江讓這樣想着,又聽聞男主人找他去樓上談話,心頭更是緊了幾分。
高大的青年垂着頭走進主卧,大片的陽光從落地窗攀延而入,驅散了房間内森冷的陰氣。
而身材瘦高的omega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後頸貼着抑制貼,正坐在窗台邊布置的橘紅小椅上休憩。
這套暖色的桌椅還是江讓提議布置的,落地窗邊的陽光總是很好,十分适合體寒的男主人休憩養身。
“來了。”戚郁并沒有擡頭,他十分專注地看着花瓶中枯萎的玫瑰花,修長的指節輕輕碾碎枯枝敗葉,聲音平淡冷漠,與往常毫無區别。
他說:“今天沒換花。”
江讓下意識心裡一緊,剛想說馬上去換,男人已經擺了擺手,表示不用着急。
僅僅是一個晚上,omega好像又瘦了很多,病号服讓他看上去愈發病體嶙峋。
戚郁盯着beta中指上的銀色指環看了一會兒,陰淡的眸底閃過一抹晦色,好半晌才輕聲道:“抱歉,昨晚吓到你了。”
這是江讓第一次聽到男人如此正式的道歉,青年整個人都愣住了,好半晌才知道結巴回道:“不、那隻是意外,跟您沒什麼關系的,您一定也不想......”
“不是。”男人擡起薄白的眼皮,平靜地打斷青年未說出口的話:“不是意外,我确實需要一個孩子。”
年輕的beta被驚的往後退了半步,連頭上的碎發都像是要炸開了一般。
男主人卻不緊不慢、甚至微微笑了笑,低聲道:“或者這樣說,我需要一個孩子幫我名正言順的接手李家。”
“昨天是我昏了頭,沒有和你說清楚。”
“江讓,你還是可以繼續考慮,你的身體情況很好,隻要你能讓我生下孩子,我會有重金酬謝,并且,我會找到聯邦最頂級的醫生,幫你治愈你父親和未婚妻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