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讓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從未有像現在一樣焦心的時候。
青年身形高大健壯,堵在人群之中想動都動不了。
beta最後愣是憋紅了臉,一個個道歉地擠進了人群的中心。
甫一看到的便是一對中年夫妻帶着一個差不多七八歲的小男孩居高臨下地看着半蹲在地上的alpha。
alpha上身穿着一件江讓的白色無袖汗衫,裸露的白皙胳膊肌肉勻稱,看上去十分健壯,隻是從手腕往上便全部是密密麻麻的扭曲疤痕,他的神情看上去恐懼又兇厲,黑色的長褲與白色汗衫上有灰色的腳印,額頭也有不少像是被砸出來的淤青,活像是被人踹了隻敢龇牙威脅的殘缺小狗。
中年的男人已經有些發福了,看着陳景旭的表情十分輕蔑厭惡道:“還是個alpha呢,連話都不會說,我兒子隻是看他可憐跟他玩,這人倒好,還想咬我兒子,我看這就是個不知道從哪跑出來的神經病!”
男人說着還不解氣,還想上前踹一腳。
江讓見狀哪裡還忍得下去,老實人雖然是怕惹事的性子,卻也護短,人家都欺負都面上來了,他總不會還看着alpha受辱。
“這位先生,公衆場合請注意自己的言行。”
幾乎是青年一出現,小狗墨綠的眼瞬間就被點亮了一般,眼球目不轉睛地盯着beta,江讓對他輕輕招手,alpha就立馬起身撲進了對方的懷抱。
或許是終于找到了安全的依靠,小狗用力地用臉頰磨蹭江讓的脖頸,眼眶立馬就紅了,喉嚨裡也是嗚嗚咽咽的,alpha會說的話不多,隻一個勁地小聲喊着江讓的名字。
中年男人看到江讓的時候明顯氣勢弱了幾分,青年看上去實在不像是好欺負的模樣,身上穿的衣服看上去就十分昂貴,這會兒beta又冷着臉看不出情緒,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看起來一拳就能将人揍個半死。
男人的妻子拉了拉男人的衣角,抱着孩子的手也緊了緊,意思是差不多就算了,峤城是聯邦中心,如果惹到不該惹的大人物就麻煩了。
男人自然也清楚,但人到中年,又好面子,便硬着頭皮對青年道:“你家的?我看他腦子不正常的樣子,無緣無故的就要咬我們家孩子,這樣的就别放出來了,遇到我們算你運氣好,如果是别人,指不定就給你送去警察局了.......”
江讓越聽越氣,單手将alpha扯開了一些,一隻手牽住淚眼汪汪的小狗的手,另一隻手指了指小狗額頭顯眼的淤青,冷聲道:“先不說其他,我們家小旭今天出門的時候頭上還沒有這個傷痕,你之前說你家孩子是在跟小旭玩,真的是玩嗎?我們家小旭不會随意攻擊人,這邊是中心城區,條條街都有監控,你要是真覺得自己家受委屈了,要去警察局看看嗎?”
這話說的條理清晰,中年夫妻一時間支支吾吾不敢開口,孩子更是被這樣氣氛吓到了,哇哇哭了起來。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有不少人也道出了自己看到的實情,人越聚越多了。
江讓咬牙,還想說什麼,卻感覺到小狗開始微微顫抖的手掌。
陳景旭眼眶還是紅的,墨綠的眼中像是下了一場雨,他嗫嚅着嘴唇,很小聲道:“疼...江江,我怕,要回家.....”
江讓捏了捏小狗的手,拍了拍對方身上的灰塵,直起身後抿唇對中年夫婦道:“先生,今天的事情我們也不想多計較,但請你們和他道歉。”
中年夫婦這會兒也不敢多說了,青年看着就不好惹,灰溜溜地拉着孩子道完歉就鑽出人群沒影了。
沒熱鬧看了,人群也就慢慢散開了。
回家的路上,江讓再沒多說一句話。
陳景旭圍着他低低嗚嗚的叫着,青年臉偏向左邊,他就舔着臉往左邊湊,青年偏向右邊,他又往右邊期期艾艾的鑽。
江讓被他煩得不行,索性停在路邊,冷聲道:“陳景旭,你要幹什麼?”
alpha立馬站直,頭垂着,手疊纏在一起,用力摳挖着手背上沒完全愈合的傷口。
“啪——”
刺耳的巴掌聲響了起來。
陳景旭愣住了,兩隻手被打開,就這麼僵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看着眼前冷着臉的青年。
江讓抿唇,知道是自己有些沒控制住脾氣,小狗在成長的階段,還不懂他在氣什麼,他這樣對對方撒氣也沒什麼用。
青年沉默半晌,扶額低聲道:“陳景旭,老實說,你是怎麼出來的?”
alpha的睫毛顫了顫,又想摳手,但努力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擡眼看着beta的表情,很小聲道:“有一次看到江江放鑰匙的位置了。”
江讓擡眼:“跟着我多久了。”
陳景旭不說話了。
江讓有些心煩意亂,生活的壓力、兩頭奔波的忙碌與小狗的不省心讓他的情緒變得十分糟糕,青年努力壓着情緒道:“陳景旭,你知道有多危險嗎?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曆了什麼,但是你一旦被傷害你的人抓住了,我救不了你第二次。”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門。”
beta的聲音十分嚴厲,訓斥的語氣絲毫不留情面。
空氣安靜了許久。
江讓蹙眉看過去,陳景旭從未如此安靜過,alpha向來精神旺盛,自從傷好後,更是喜歡折騰,尤其是當beta在身邊的時候,他哪怕沒什麼理由都要膩膩歪歪的哼唧吸引青年的注意了。
而此時的男人低垂着頭看不清面容,他的頭發又長長了,碎發遮住了一半的耳廓,月光傾灑在alpha的肩頭,對半劃開一道陰影。
江讓隻以為小狗又在鬧脾氣,但老實說,他現在沒什麼心力去哄,究其根本,alpha就是做錯事了,而他作為對方臨時的監護人又怎麼能去一味的去縱容、順從。
陳景旭現在根本沒什麼正常的三觀,連跟蹤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日後指不定偏成什麼樣。
“算了,回家再說吧。”青年疲憊道。
說着,beta擡腳便要走。
峤城初秋的夜晚已經不熱了,甚至穿着短袖都能感到絲絲涼意。
身後蓦然湧上一股冷風,青年動作微頓,剛要說話,卻猛地被一雙炙熱的手從背後緊緊箍住了腰身。
alpha的力氣很大,大到手背上的青筋都猛烈鼓動了起來。
江讓一愣,下意識要掙脫,卻在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濕意和細微的刺痛停下了反抗的動作。
“江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