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隼轉了兩圈落在臨神淵身邊。
神淵幹脆在屋頂躺下來,問道:“小将軍,你什麼時候回武北啊?你不想不見天嘛?我都想他了。也不知道沒我跟他玩,他寂不寂寞。”
“你想我了?”頭頂一個聲音像在說悄悄話。
神淵一個鯉魚打挺,還蹬掉了兩塊瓦片,“不見天?”
不見天的背影已經在眼前了,蹲在隼旁邊。
不見天身量不高,比臨神淵還要矮一點。看起來就是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頭發也不長,紮起來發尾剛到脖子。
不過眼神中全無孩童的天真,而是狡黠。
一身夜行黑衣,面罩摘了,挂在脖子上。
遊隼反而體型非常巨大,不見天蹲在隼旁邊,看起來竟差不多高。
不見天當然不是人類,是一隻自己都不記得到底幾百歲的狼妖。
臨神淵嘟囔:“吓死我了。你什麼時候來中都的?”
“跟你們一起啊。”
“我一路上怎麼都沒看見你?”
“能讓你看見了,我這本事也太不濟了。當然是從暗處來,辦點暗處的事情。”
臨神淵起身,蹲到不見天身邊,“嘿嘿,騙人。這一趟哪有暗事要辦,我還不知道嘛,你就是不放心把小将軍借給我。”
不見天灰色眼瞳一轉,問道:“你剛才也發現那靜檀不對勁了吧?”
“嗯,但是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她好像在身上養了什麼東西。”
“咦……”神淵做了一個很惡心的表情,“她在身上養了什麼?”
“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且,她打算讓趙貝錦帶着這個東西入皇宮。”
“她要害天子?”
“不,皇太女沒定,現在害死天子對她沒好處。目标應該是另外兩位郡主。”
“我去告訴師父!”神淵說着就要翻身下去。
不見天一把拉住她,“文璃已經知道了。”
“師父能解決?”神淵問。
“哈,人心文璃搞不定。但是妖魔鬼怪,我還沒見過文璃失手。”
神淵想了想問道:“中都名門正宗也養蠱?”
“就是為了不讓人懷疑到她身上。她才托人去帶了這個東西來中都。”
“真陰險啊。周小郡主入宮以後恐怕不是她們對手啊……”
不見天說:“趙貝錦不好惹,但是豫東的段與樂是咱們一邊的。”
臨神淵說:“可是,師父說他在豫東的時候去拜訪過幾次木族,離木殇都沒見他。”
不見天解釋道:“那段與樂的外祖母是段元禾。”
“我知道啊。”
不見天繼續說:“三十年前,陛下攻打豫東,抓了七王和他幾個兒子,可是放了元沖、元禾。文璃還救了元沖的愛人,姜肅。”
“哦……姜肅,好熟的名字。”神淵回憶,“我想起來了,來的路上你給我的小劄裡提過,就是他寫文大罵陛下、罵聖主的那個文人。”
“對。”
臨神淵恍然大悟,說道:“對了,陛下這次給三個郡主出的題也跟這件事有關!”
“什麼題?”
“陛下問,女帝登基史無前例,如果有大臣不服,有文人寫檄文罵你們,該當如何?”
“這也是他一個番人登基,所遭遇的最大阻力。征戰沙場容易,坐穩天下難啊。”
“可是,我怎麼覺得陛下格外在乎那個姜肅對他的看法?”
不見天說:“姜肅是受正統儒家教育長大的,他的看法就代表了天下文人的看法。大臣可以殺可以換,天下文人殺不盡。更何況文人是朝堂基石。基石不穩,天下不穩。”
臨神淵似懂似不懂地聽着,問道:“那姜肅的看法到底對不對?”
“朝堂我不懂。我隻知道,道家尚有同性結為道侶。可姜肅最後差點害死自己,還是因為書讀太多……”
“讀書會害死自己?”
“不敢愛啊。甯願自裁在愛人面前。”
臨神淵問:“自裁?師父救活他了嗎?”
“哎,何止救活……是救的太活了……”
“啊?什麼意思?”
院子裡,文璃朝他倆喊:“你倆聊天就不能去屋裡?”
“師父,這裡空氣好,視線也好。”臨神淵頂嘴,“怪不得不見天整天蹲在房頂上。”
“阿淵,你一個女孩子,整天蹲在屋頂上,成何體統……不見天,你也給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