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澤禦這些年身邊過往的男寵少說也有十幾位。隻是以往女兒趙貝錦在府上住，這些男寵出入都有專人送進帶出，她小心謹慎的維護自己嚴母的形象，數次警告周圍下人丫頭，誰若是說出去，剜眼拔舌，全家入奴籍。

所以，趙貝錦從不知道母親還有男寵這件事。

封清讓帶着傷回來，說自己跟人發生争執還勉強能解釋。可是這一身髒臭，實在說不通。他立刻讓下人準備沐浴的熱水，衣衫也都泡到旁邊木桶裡。

果然，不到一刻，段澤禦門都沒敲直接進來，轉到屏風後，撇了一眼地上木桶裡的衣衫，問：“怎麼了？”

封清讓沒打算說實話，隻說是在酒肆與人發生争執，吃了點虧。

段澤禦讓下人拿了外傷藥。她心裡清楚這些風流公子對自己沒三分真心，可聽他這麼說還是會生氣，“不會功夫，就别在外面為了什麼歌伎舞姬争風吃醋。丢人現眼。”

段澤禦拿起旁邊的白布悶了水，狠狠往傷口上擦去。

“嘶，呀，大人，我怕是藥沒上完，就先沒命了。嘶，疼死了。”

“疼不死。”段澤禦又狠狠抹了幾下。

“那舞姬是我先看中的。”

“人家也看中了就讓給人家，再選一個就是。這中都舞姬少說有幾千個，就非得搶一個，弄這一身傷回來？”

“是。下次不會了。”

段澤禦給他抹了外傷藥，罵道，“傷好之前别去我房裡，看着就敗興。”

“哦……”

封清讓衣衫半披半露，垂頭喪氣的說：“夫人不會已經開始嫌棄我了吧……”

段澤禦收拾桌上的藥瓶，忍不住看他，“就嫌棄幾天，等你傷好。”

封清讓轉過桌子，蹲到段澤瑞腳邊，拉起她的手，“不會留疤的，夫人不要厭棄我。”

段澤禦說：“知道受傷會留疤，就不要在外面跟人逞強。”

“是。知道了。我以後會乖乖的。”

“快去休息吧。”

段澤禦從封清讓這間廂房出來，跟丫頭說：“去叫老隋來。”

“是。”

很快，一個穿着侍衛服，頭發已經花白，有些微微發胖的中年男子一溜小跑過來，跪下行禮。

“見過華儀大人。”

“去查查之前幾日，封公子都去哪兒了。到底從哪兒弄了一身傷回來。”

“是。”

封清讓這陣子一直老老實實待在府裡，哪兒都沒去。倒不是怕了張放，而是在等身上的淤青退下去。

封清讓根本沒有把張放的恐吓當回事。他笃定張放絕不可能跟趙貝錦提起自己。兩個未婚女子之間怎麼可能好意思聊這種事呢。她若真能跟趙貝錦說，也就不用來恐吓自己了，直接勸表妹多省事。

眼下，自己既然已經可以自由出入端王府，還博得了皇太女的青睐。别說一官半職，将來官不至二品、三品，都不能甘心。

西郊，靈溪畔，望山閣

封清讓一連二十幾天沒有來。趙貝錦心中惦記，無所适從，站在窗邊對着那顆月桂樹發呆。

花顔進屋來問：“姑娘，送錢糧的人來了。問下個月是否需要給姑娘另外帶些什麼。”

趙貝錦剛才就在想，這屋裡連張古琴都沒有。更何況自己又正在服喪，禁宴禁樂。

那些字畫恐怕他早就看膩了，山水也總有聊夠的時候。

“不用。”

花顔看出主子心情不好，試探地問道：“要不，讓府裡送匹馬來，殿下可以騎馬往靈溪裡走一走，散散心。”

“也好。”

“嗯……姑娘以前喜歡畫扇面。要不再選幾副紫檀、烏木扇骨？再送些白扇面來？”

趙貝錦想起上次見他手中扇子不甚名貴，字畫也不過是中等水準，實在配不上封公子的風流氣韻。自己雖不是什麼名家，可是給他親手畫一副扇面，讓他看見手中扇時，想起自己也好。

趙貝錦說道，“送幾副斑竹，不，玉竹的來。另外，琥珀的墜子多送幾種來。”

“是。”

這時，飛霜進來問：“殿下，晚膳……”

飛霜還沒說完，趙貝錦沉了臉，眼神像是要殺人，“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殿下。也不要說用膳！”

飛霜立刻跪下，“是，是。姑娘，晚上想，想吃什麼？”

“這次不罰你，下次若是再叫錯，我就把你賣到教坊去。”

“是。”

“沒心情，不吃了。”

飛霜磕了頭，跪着退了出去。

飛霜吓的臉色蒼白，轉身就撞上剛上來的封清讓，“封，封公子來了。”

趙貝錦聽見，立刻跟花顔說：“去準備暖鍋，溫酒。”

“是。”

封清讓一腳踏進門檻，“别溫酒了。”

花顔看看趙貝錦，趙貝錦點點頭，花顔行禮退出去。

趙貝錦問：“怎麼？我這的薄酒不合口？”

封清讓把人摟在懷裡，“你這的什麼都合口。”

“浮浪子。”

“我是想，明早帶你去山裡走走。每次來都在屋裡悶着。”

“哦，原來是這膩了這屋裡的。”

“怎麼可能，我是看着你臉色越來越白，應該多出去走走。”

“不喜歡白的？”

“最喜歡白的。”封清讓雙唇落在耳邊，滑到頸間。

“小瞧我。明日登高若是落在我後面，回來可要罰你。”

“任打任罰。”

花顔到後廚去安排下人準備暖鍋，看見飛霜坐在角落矮凳上委屈的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