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
李孝辭看着門口的劉瑞芸,沉着臉問:“你要給季英帶什麼消息?”
離開書房後,他随口問了下守在外面的小厮,聽到他們說劉瑞芸剛才來過,頓生疑心,便過來看看她在不在自己院裡。
結果,還真是不意外。
劉瑞芸後退半步,冷笑了一聲,“怎麼,尚書老爺是要給我擺官威嗎?告訴你,我如今可不吃這套,你不救你女兒就算了,别想攔着我!”
李孝辭看她這般态度,登時來了火氣,怒道:“劉瑞芸,你别給我不知好歹!殺人償命,你女兒殺了蕭慎,就得給曹國公府償命!”
劉瑞芸登時豎起了眉毛,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罵道:“要不是你把我好端端一個兒送到那險惡人家,叫人白白作踐,她能做出殺人這事嗎?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蕭慎死了那是他活該!”
“你——!”李孝辭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劉善針見兩人這般劍拔弩張,慌忙勸道:“大爺,奶奶這是說胡話呢,奶奶你也真是,快給大爺賠個不是,好歹這麼多年的夫妻,哪裡就成仇人了?”
李孝辭根本不聽,一把将劉善針推開,大步往外走,“好!你今日要鐵了心要跟我作對是吧?來人,把這院子給我看管起來,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出去!”
劉瑞芸頓時慌了,這樣一來,她豈不是沒辦法給季英遞消息了?
随即又想到,李孝辭向來隻聽他爹的,李勉又隻會顧着李家顔面,恨不得季英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立刻從世上消失。
兩父子都是如出一轍的冷血畜生,她要是不盯着點,萬一他們把季英從大赦名單上勾掉,可怎麼辦?
眼看着府丁聽令,就要關上院門,她立即沖上去,一把抓住門框不放,坐在門檻上大喊起來:
“我苦命的兒啊,你怎麼就碰着個這麼沒良心的爹,他不把咱們母女倆當人看啊,要是你死了,我還有什麼活頭?”
“李孝辭,你也不用禁我足,你要是不救季英,那我也不活了,我今天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她作勢就要往門上撞,唬得劉善針忙撲過去攔住她,丫鬟小厮們也是一通亂喊,“姨奶奶,使不得啊!”
這麼大的動靜,府裡上下都驚動了,紛紛趕過來瞧熱鬧。
李孝辭氣得胡子直顫,一把走過把劉瑞芸拉起來,壓抑着怒火,低聲吼道:“閉嘴吧,你要鬧到所有人都聽見嗎?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劉瑞芸看他這麼要臉,轉身看向周圍的媳婦丫頭,扯起嘴角大聲笑道:“好啊,都來啊,我巴不得叫所有人都聽見,也叫她們瞧瞧做偏房側室的下場!我就是現在死了,連個為我哭的人都沒有!”
李孝辭隻覺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嘲笑他,臉瞬間漲得通紅。
他一把拽住劉瑞芸的胳膊,把人往屋裡拖,“沒臉的東西,你這麼想死,我今天就成全了你!”
劉瑞芸拼命掙紮,“殺人了!李孝辭要殺人了!”
劉善針上前要攔,卻被李孝辭拿手一推,猛地跌在了地上。
再擡頭,就聽砰的一聲重響,李孝辭把劉瑞芸拖進屋,狠力甩上了門。
屋外,衆人面面相觑。
“大爺不會真要打死劉姨娘吧?咱們還是進去攔着些吧。”
“要去你一個人去,大爺正在氣頭上,倒時候連你一起打!咱們是奴才,不比她是姨娘,打死了都沒人訴冤。”
“話不能這麼說,季英小姐進了監牢,聽說刑部判了她死刑,劉姨娘就這一個孩子,也是可憐,唉……”
“哼!她一個姨娘的女兒嫁到國公府,這是多大的福分,還不知道珍惜,整天的不安分,怨聲載道的,最後落到這下場也是活該!”
“就是,劉姨娘這樣瘋瘋癫癫、無理取鬧有什麼用?沒得叫人難看。”
“行了,你們都小聲些吧,快聽屋裡……”
衆人立即收聲,擡眼看向緊閉的房門,砰的一聲重響,吓得她們齊齊打了個哆嗦。
約摸過了兩刻鐘,李孝辭才從屋裡出來,臉色冰冷得吓人。
衆人紛紛好奇地打量着他,猜測屋裡發生了什麼。
李孝辭一聲怒喝,“看什麼看,沒事幹了嗎?”
衆人再不敢多看,一哄而散。
這日之後,劉瑞芸的院子就被府丁嚴加看管了起來,丫頭婆子都被趕了出去,一個伺候的人都沒留。
過了幾天,李孝辭又把這些下人全部打發出了府。
衆人議論紛紛,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可宰相府卻是一日比一日平靜。
直到這天,皇帝的禦駕突然從南陽行宮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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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都城了。
将近黃昏,歸鳥成群結隊地飛過天際,霞雲燦爛多姿,高高的古城牆頭襯着落日的餘晖,鮮紅如血。
趙明月撩開車簾,視線越過前方的隊伍,隻見城門前有一大片晃動的白色,心中不由得升起些許不安。
太子趙純的馬車就在她前面,路上這段時間,她一直躲着他,兩人沒有單獨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