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長眼嗎?這麼滾燙的茶水澆到我身上!”
甄嬛和沈眉莊看去,一個衣着穿墨綠緞服滿頭珠翠的女子一手拎着裙擺,一手猛力扯住另一名秀女,語氣尖厲,不依不饒道:
“想作死嗎?你是哪家的秀女?”
被她纏住的秀女,衣着平平無奇,難得的是生的眉清目秀,瞧着頗有楚楚動人之态。
她像是受到驚吓,隻是低着頭,眼眶裡的淚珠滾來滾去。
“家父……松陽縣縣丞……安比槐。”
“果然是小門小戶的出身!這樣不知禮數。”
安陵容惶恐行禮:“陵容剛才隻是想到待會要面見聖駕,心中不安,所以一時失手将茶水灑在林姐姐身上,陵容在這裡向姐姐請罪,望姐姐原諒。”
她不知如何是好,隻好一味放低姿态,希冀夏冬春見好就收,誰料夏冬春驕橫皺眉道:
“憑你也想你見聖駕?真是異想天開!今日之事要作罷也可,你隻需跪下向我叩頭請罪。”
“欺人太甚。”甄嬛面露不滿,小聲說了一句,被沈眉莊拉住衣角。
“嬛兒,你可知那張揚的女子是何人?”
甄嬛道:“憑她是何人,在天子腳下,這樣欺負一個秀女,我看不得眼。”
她說着,就要上前,看着像要解圍似的。
沈眉莊搖頭正要再勸,忽聽太監唱道:
“宜貴妃娘娘到!”
衆人紛紛退讓行禮。
宜修笑着擺手道:“都起吧。這麼多模樣好的姑娘,又是水蔥似的年紀,真是叫人看着就心生歡喜。”
甄嬛這才跟着衆人起了身。
她偷偷看宜修,見她靡顔膩理、膚容勝雪,氣度沉穩不凡,觀之可親,雖然衣着用料皆與旁人不同,卻不作雍容奢華之打扮,全身不過些許珍珠翡翠配飾,心裡暗贊一聲。又見她言語和氣,為人溫婉,已生三分好感。
儲秀宮的太監女官趕緊上前,主管選秀的路公公笑道:“什麼風把您吹來了,怎麼也不差人說一聲,也好讓奴才做做準備,娘娘您頂着這天氣來,奴才什麼都沒伺候準備好,真是萬死難逃其咎了。”
宜修瞥了一眼路公公,笑道:“貧嘴,本宮不過是順路來看看秀女,何至于此了。行了,你也别說了,聽着你們在争論什麼事,可願說與本宮聽啊?”
路公公道:“哪有什麼争辯呢,不過是兩個秀女拌嘴玩鬧罷了。”
他要遮掩這事,夏冬春卻不樂意,插嘴道:“回禀宜貴妃娘娘,臣女這身衣裳,是家裡為了選秀新裁制的,誰料有個不長眼的秀女,潑了臣女一身茶水,好好兒的衣裳便給毀了。”
“臣女心急,多問了兩句,這位安妹妹便哭喪着臉,不知給誰臉色看呢!”
宜修微聽了含笑,并不多加評判,隻問道:“既然如此,哪位是安秀女?”
安陵容被點到,倏然一驚,她垂首顫巍巍走出來,怯怯道:“臣女、臣女安陵容,見過貴妃娘娘。”
宜修問道:“安秀女,夏秀女所言可屬實?”
安陵容渾身一抖,支支吾吾嗫嚅不已,宜修聽了半天,心知安陵容無意潑水确有此事,但夏冬春卻又步步緊逼了些。
于是溫言安撫:
“不必驚慌,你們小女孩子的事兒,左不過今日為了一件首飾,明日為了一件衣裳的,說來說去,也就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