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紅着眼睛道:“什麼監察寮?!這裡是我家!!!”
王靈嬌皺眉道:“虞夫人,您可要好好教教您的兒子。數百年來,百家都臣服于溫家之下,在溫家來使面前,怎麼能說我家你家這種話?原本我還在猶豫,蓮花塢這麼老舊,還出了幾個叛逆之徒,能不能擔得起監察寮這一重責,但是看到你這麼服從我的命令,脾氣又對我的口味,我還是決定把這個殊榮……”
話音未落,虞夫人甩手給了她一個響亮至極的耳光。
王靈嬌捂着臉,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可虞夫人已是忍耐多時,此刻被觸到逆鱗,再是忍不住,柳眉倒豎,一把紫電虎虎生威,上前利落又甩了王靈嬌幾個耳光,邊咒罵道:
“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沖進我的家門裡,當着我的面,要懲治我家裡的人?什麼東西,也敢這樣撒野!”
*
亂了,一切都亂了。
從王靈嬌說出“監察寮”這三個字開始,虞夫人便再也按捺不住殺意。
溫家本是有備而來。虞夫人的反抗、江家的反抗,在意料之中。
就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溫家看不慣這團火焰已久,早備好了撲滅的水,而魏無羨,不過是個由頭。
化丹手趙逐流改姓溫,成為了溫家的爪牙。
刀光血影,日月無光。
虞夫人是人母,有私心。她放走江澄和魏無羨,用自己的肩膀扛起殘局。
江澄撕心裂肺。
可那艘小舟,越漂越遠。
魏無羨心想,是不是,若是當日他沒有逞一時意氣,他們的家,不會遭此毒手?
他是罪人。
這種念頭始終盤桓不散。
他痛苦、他難過,他想如同江澄一樣釋放情緒,可他不能。
因為虞夫人将江澄交給了他。江澄失控,他必須保持冷靜,他是江澄的好兄弟,也是他未來的左右手,虞夫人救下他,他必須為江澄和江家負責。
但他畢竟是個半大少年。對自己奉行多年的守則頭一次産生了懷疑,乃至于危及重要之人的性命,愧疚将他壓得喘不過氣,他忍不住喃喃問:
“我是不是錯了?”
他沒有聽到回音。
一直陪伴在身側的小藍魚,在此時沒了蹤影。
他心底生起不好的預感。
“桐月?!”
倘若桐月在這裡,一定會告訴他:“你當然沒有錯!溫家早想獨霸,即便找了你的借口,收拾江家是遲早的事,你為什麼要因此懷疑自己呢?”
她沒有跟在魏無羨身側,也料到了他的懷疑與不安。
可她料到了,卻沒辦法去他身邊。
江家遭難,她不忍,也不願看到蓮花塢被血洗。
她知道,如果溫家成功,江家這件事,會成為魏無羨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
“虞夫人!”
桐月大聲叫住她。
“我欠魏無羨人情,這次,到我還情了。”
虞夫人已經是強弩之末。
她的身上,青色的,紫色的,藍色的,紅色的,染着各種色塊。
烏黑如雲的頭發,再不複平日的尊貴。隻是淩亂地披散,掩蓋她臉龐的狼狽。
她目光一怔,下意識要問。
忽然排山倒海的靈力奔湧而來,藍色的光芒圍繞桐月,一時大作。
好像是破解了封印。
一直給人黯淡、平凡之感的桐月,爆發出灼目的光彩。
靈動的眸子,閃動令人無法忽略的光芒。在她的額頭,一朵符文似的标記浮現。
虞夫人聞到了海水的鹹濕味。